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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座天井屋
发布时间:2020-06-16 09:55:00

■苏缘

  我家祖屋堂前有半个天井,准确地说那是半座祖屋。堂前左右各踞一间屋,像一座完整的四合天井屋被劈成一半,另一半莫名其妙消失了。

  我从小随祖母居住东屋,东屋内有两扇木窗,靠堂屋放了一张桌子,朱红漆面光滑锃亮。屋内最深最暗的地方有一张老式的雕花床,床尾用两条粗制小木凳架着一个大木箱,箱内常年码放着衣物鞋帽。

  天晴日,阳光透过窗棂照射进屋内,床的形状和色泽便在光影里一明一暗间呈现出来。阴雨天,屋内不开灯便昏黑一片,聚不齐五指。西屋则堆放着农具以及储备的带壳谷物,堂屋直接设为饭厅,靠楼梯安置了一张长画桌,居中摆放着一张八仙桌配置了四条长板凳。这是淳安上世纪八十年代典型的堂屋配置。

  祖屋二层是阁楼,东面有一段木梯拾阶而上,直到楼顶的东面才有一扇极小的窗。一抹斜阳从这扇唯一的窗照射进来,便能透过这微弱的光,辨清大大小小的酒坛。酒坛内珍藏着米糖、菜油和干面。祖母一趟趟地上下木梯,木梯便在“咯吱咯吱”声中和祖母一同慢慢变老了。

  祖屋外墙砌着古老的大板青砖,砖面斑驳陆离,屋侧面与邻居的屋仅隔一尺宽,我七岁的瘦小身板侧身才能通过。狭窄悠长的巷子里常年照射不到阳光,墙角处覆盖着一簇簇薄薄的青苔鲜。屋子虽古旧简陋,却承载了我整个童年。父亲说,就这半座天井屋,也是祖父用三个银元从一个赌客手里兑来的。

  东屋正对面的墙角有个不起眼的四方小洞,传说是给幼年的小狗备用的一扇门洞,俗称狗洞。我却从未见过有犬类穿过洞口。在秋季的一个黄昏,祖母把钥匙落在祖屋里,无奈之下,嘱我去钻狗洞,我从小洞钻进祖屋,顺利打开了屋门。于是,我成了村子里唯一钻过狗洞的孩童。

  童年时我有个癖好,每至下雨天,便条件反射般从木箱子捣腾布鞋换上,忐忑地用眼角的余光窥视祖母的举动,慢慢地挪步至门槛上伸手接雨滴,转而故作猢狲远眺,海拔六百米的公山尖高耸云端,烟雾袅绕宛如仙境。趁着祖母不留神,我便穿着布鞋飞奔出祖屋,找小伙伴丢石子去了。身后传来祖母无奈的笑骂声:“哎,回来,你这个死丫头,雨天穿布鞋跑出去。”

  几时祖屋狭长的巷子深处,倏忽间蹦出几只蟾蜍,乐此不彼地从巷头往巷尾来回蹦跶。巷井高空处,蓝天白云快速飘过。在它们不提防时,我们在巷口处用力地一跺脚,蟾蜍受了惊吓,呼啦使出缩身术钻到石头缝里,即刻消失不见了,我们便哈哈大笑。巷井深处便仅剩那一簇簇浓郁的青苔和一摊摊积水。

  夏季穿着花短裤,在正午的骄阳下头顶一尾蒲扇似的荷叶,赤足跳踩着自己在阳光下游走的身影,玩得乐不思蜀。每日去小溪嬉水三趟已成惯例,不到嘴唇乌紫是不会上岸的。

  有一日,我高烧不退,祖母说是受了水鬼的惊吓,把我哄上阁楼,嘱我坐在阁楼的小窗处。阁楼深处的黑暗中似乎有鬼魅重影,她在东屋内呼唤我的小名,我诚惶诚恐地应答着。翌日,我的烧没来由地就退了。

  一晃我已人到中年,祖母则云游天堂多年,祖屋改造成了一座停车库,半座天井屋却深深刻在了岁月的记忆里,录进了那个叫孙家畈的美丽小山村的年轮里。

  

千岛湖新闻网 编辑:叶青 姜智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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