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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毛换糖
发布时间:2020-11-26 08:56:46

程倩

那天,我终于在街头看见一年到头挑着萝担卖麦芽糖的大姐了。

我和大姐的渊源,始于一次买糖。女儿喜欢吃麦芽糖,就是那种乳白色的用麦芽制成的糖条,咬一口嘎嘣脆。糖条有些里面是实心的,有些里面是红糖夹心的,成品全都用装着米糠的箩筐盖起来,这样既便于麦芽糖始终保持干燥,又不会有灰尘进去,有顾客买的时候才会从米糠里拿出来称斤。

记得是好多年前临近过年的时候,路过十字街的超市门口,女儿指着萝担里的糖条说:“妈妈我想吃。”卖糖的是一位中年大姐,短短的头发,衣服和手指都挺清爽干净的,一个人安静地坐在那里,也不叫卖。于是,我叫女儿自己挑,女儿挑了白白净净外面没有芝麻的那种纯麦芽糖。我和大姐顺口攀谈起来,一问竟然和我是老乡,她是兰溪永昌人,距离兰溪县城也不过10公里多一点的路程。临走的时候,一定要送女儿一小盒外面有芝麻的糖条。女儿也懂事,婉言谢绝,说阿姨留着卖钱。

这位大姐,我至今都没有问过她姓什么。有时候在街头看见,她总是热心地要我拿一盒糖去吃,我说我牙齿不好不能吃糖,谢谢大姐。夏天的时候,大姐也顺带卖莲蓬,又大又新鲜的莲蓬,个个莲籽都是饱满结实,一咬一口清甜的滋味。路过她的萝担,我总会买几个莲蓬,扔下10元钱就走,生怕她每次都要多塞给我两个。

大姐在千岛湖街头卖糖很多年了,风里来雨里去。有时候遇见,我会顺口问她生意如何,她说勉强混口饭吃吧。有时候也会和我说家里的情况,说她有个女儿,已经工作了,自己就是想出来赚点零花钱。好几次,我都想问她,现在物价这么高,租房子也贵,家里人放心你一个人在这边卖糖赚钱吗?但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

小时候,兰溪的小商小贩很多,他们勤劳不怕吃苦,挑着萝担走街串巷,卖小鸡小鸭,甚至小猪仔。平常的弄堂里总会响起拨浪鼓的声音,然后传来一声声悠长的“鸡毛换糖咯——”这时候的我们,就会缠住长辈们拿出可以交换的物什,给我们换糖解馋。

记得那时只有过年才杀鸡,奶奶会把鸡毛都留起来,等着货郎担出现给我们换糖吃。“我这些鸡毛换几颗糖?”“三颗。”我用央求的语气和货郎商量:“再加两颗,一起五颗吧?”“好好好,就五颗,换给你!”我喜滋滋地伸出小手接过五颗小小的糖果,连蹦带跳地往家里跑。弟弟一颗,妹妹一颗,邻居家的文英妹妹一颗,我自己一颗,还有一颗,当然是留给奶奶了。“这糖真甜!”弟弟说,一包鸡毛换来五颗糖果,甜蜜的亲情在家里蔓延开来。

当然,鸡毛换糖不纯粹指鸡毛能换糖。那时候物质比较匮乏,城里没有大型的购物中心,只有小小的百货商店,乡镇也没有连锁超市,只有供销社。于是人们会把一些平时用不到的东西换一些日常小百货用品,比如拿破胶鞋、发黄的书籍、漏水的茶缸等等换兰花、蜜枣的,各式各样的东西都可以交换。

至于鸡毛,商贩们把它们收集起来,然后卖给做鸡毛掸子的制造商,自己也能赚点钱。虽然少量鸡毛的价值很小,但那个年代大家也不舍得白给,所以小商小贩们会以红糖、草纸等低廉物品交换,以此获取微薄的利润养家糊口。鸡毛换糖的时代早已一去不复返了,但“鸡毛换糖”作为一种浙商文化,比如不忘吃苦、积少成多、勇于开拓创新的精神,传承了一代又一代人。

大姐挑着萝担卖糖的情景,让我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年代,童年简单快乐的时光总是让人留恋,以至于鸡毛换糖也成了人间至味。

淳安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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