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书旗

松明是老祖宗留传下来的主要照明物之一，用松明火照明的方法被淘汰以后，接班的照明之物可能便是灯盏了。我家也用过灯盏，那是在我还很小的时候，大概是在六十年代初之前吧。

小时候，每到过年时，家家户户便都要泡猪头了，猪鼻头肉、猪舌头、猪耳朵这三样是要留起来当“菜碟（下酒的小碟冷盘）”招待客人的，大年三十除了炖一个大蹄髈外，还有一大碗猪头肉。那么骨头呢？当然舍不得扔掉，因为还要用来换灯草呢。过年了，鸡也是要杀的，杀鸡的水还没烧开，我们这班毛头小鬼便早早地围着父亲的屁股转了，因为我们都等着用鸡脊背上的毛来扎毽子。那其它的鸡毛可以扔掉了吧，还是不能扔，也要用来换灯草的，那灯草是什么东东呢？灯草是多年生草本植物，又称灯芯草，灯芯草的茎细长，茎的中心部分可用来做油灯的灯芯，俗称灯草，其直径就如一般的毛线差不多粗细，质地如海绵，吸水，也吸油。用灯草作灯芯的油灯俗称灯盏。所谓的灯盏，其实就是一个小的木头架子上放置一个盛了油的小碟子，碟子里有油，油里放上一根一拃（zhǎ）多长的灯草，灯草的一大半浸在有油的碟子里，露出碟沿以外一点点，可供点燃。这种灯灯光很暗，“一灯如豆”大多指的就是这种灯的灯光。

灯盏上所搁置的小碟子叫“灯盏碟”，家乡有句“还没灯盏碟这样大”的口头语，是形容某件容器非常小的意思。灯盏碟里的油一般用青油，青油就是由乌桕籽加工而成的桕子油，是中国特产，桕子油含有毒素，不宜食用，曾听说过有人误食而拉肚子的。

母亲年轻时的夜晚是陪着灯盏度过的。那时候，母亲白天要参加生产队的劳动，一家人鞋头袜脚的活只能留到晚上了。一天的忙忙碌碌过后，收拾完了锅盆瓢碗，母亲便会端出“茧箜”（针线筐），在昏暗的灯盏下一针一线地纳鞋底、缝鞋面，常常是深夜了，那盏油灯仍然亮着。到了过年前几天，看看活儿紧张了，为了赶着大年初一我们几个小孩有新鞋穿，赶通宵是常有的事。后来有了煤油，便用上了墨水瓶自制的煤油灯。有时买不着煤油，就用柴油代替，柴油烟大，时间久了，脸上鼻孔里全是黑烟尘，眼睛也变得模糊起来。母亲不时地用针尖挑着被烧得生花的灯草芯，灯火一闪一闪的，又亮了许多，看来，母亲的眼晴因熬夜太多也花了。油灯下的母亲，是她那一代人年轻时生活的真实写照。

如今，灯盏早已难觅踪影，而灯草也只能在中药铺药柜的抽屉里才能找得到了。

千岛湖新闻网 编辑：叶青 王志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