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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淑芳
经常忆起家乡。重阳节,和母亲回了趟老家。没有特别的目的,只是去看看,看看那座旧房子,看看阁楼上的那桶蜜蜂,看看还有哪些亲切的面庞,熟悉的物件留存着脑海里不灭的印记。
这次去的大概不是时候。远远看见路边停着挖土机,无数次在我笔下出现的玉带似的母亲河——界川溪正在进行整容。河水停滞不前,一片浑黄,那些可爱的鱼虾贝壳也躲着不愿与我相见。
河上的桥经历了几次变身。曾经的木桥早已不见踪迹,曾留给我们无数欢笑的那几条拴桥的铁链,如今不知流落何处了?那些暴雨连天,洪水泛滥,为木桥的命运担忧的日子不再了,那些小心翼翼,亦步亦趋,蹚水渡河的日子也一去不复返了。
不管桥的材质如何改变,桥的位置一直在那,从没离开过那个地方。没变的,还有桥边那棵老树。
我从没有想过去考察它的年纪。村中的老人们说他们小时候就在它身上爬上爬下了。这棵树倾斜着身子屹立在村口,成了村子的坐标。夏天的中午,我们都在这树下玩耍。有的在桥下铁链上荡秋千,有的用自制的鱼竿钓鱼,有的手脚并用比谁爬树爬得高,还有的就在树旁吹吹风,聊聊天。尽管有时树身上会有绿绿的毛毛虫,有时淘气的孩子会折一两根树枝,老树仍是那么好脾气的,像位德高望重的老人,静静地陪着它的孩子们。
河堤上长满了野草,对面的晒坦没有人晾晒谷物了。我想起小学时顶着炎炎烈日,冒着被烤焦的危险抄近路从这蹚水爬堤去晒场翻晒稻谷的情景。那时最怕的就是石头缝里会忽然钻出一条蛇来。所以我每次蹚水都要捡几块石头往对岸砸,吓吓它们,为自己壮胆。
站立水边,心潮澎湃。关于家乡,关于童年生活,无数美好的回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我想起午后忽然来一场雷阵雨,全家人立即放下饭碗全力抢收粮食的情景。我想起去田里割稻子,拾稻穗,捡豆芽的情景。我想起傍晚时分,满山坡,满地里带上镰刀挑猪草,扒松毛的情景。我想起在河里抓鱼,摸螺狮的情景……每一次野外的劳动,都是令人难忘的愉快甚至惊险的经历,我的童年,因它们而丰富。
我们居住的是土改时分给爷爷的半幢房子,也是老家唯一的根。合住的人很多年前去了杭州,没有再回来过。属于他的那一半借给了村里亲戚居住。曾经我总想着把那一半买了来,盖幢新房子,逢年过节,我们可以理直气壮地回老家,多住几天,而不是这样做个匆匆过客。但这次家乡之行,我的那个念头,断了。
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这是游子的悲哀。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这是回乡的尴尬。离开家乡多年,虽然心里念念不忘,但终究回不去了。因为家乡,不再是我记忆中那个生活过的,熟悉的地方。望着老人们沧桑的脸庞上那种过分的热情,听着她们和母亲寒暄时的客气话语,我不得不承认,在村民们看来,我们已是外来人!家乡,离我越来越远了!
老宅与村里的大厅仅一巷之隔。厅前有片空地,平时主妇们洗完衣物就随手在空地上支起竹竿晾晒。腊月时节,这里最是热闹了。爆米花的老头来了,架起炉火,拉起风箱,村子就浸在各种浓浓的米花香里了。玉米,冻米,年糕,在砰砰声中炸开了花,孩子们你一把我一把,塞了满嘴。幸福的笑容洋溢开来。
厅前有个石臼,是村民共用的。家中榨糖的麦芽就是在这儿挥舞石锤,一锤一锤锤烂了拿回家,熬成糖稀,拌入各种爆好的米花,做成香脆的冻米糖,玉米糖,年糕糖,番薯粒糖,芝麻糖。帮忙的邻居们敲的敲,切的切,咔嚓咔嚓的忙碌声里,满满都是年的味道。
沿着厅旁这条巷子一直走,可以走到村头。小时候,我觉得巷子很宽,张开双臂总碰不到两边的墙。巷子里铺着青石板,两边的石头墙上偶尔能找到白白的硝。夏天,这条巷子是大人孩子们乘凉的好去处。中饭时间,左右两边的墙根下蹲满了端碗的人。有些家近的,会自带条小板凳,在这一边吃着饭,一边天南海北地聊着天。有的就敞着肚皮,四仰八叉地在青石板上躺一会,睡个午觉再走。
白天的巷子人气爆棚,可是到了夜晚,我就不敢进去了。大概是一边靠着大厅的原因,夜晚的巷子里阴森森的,走进去,一股冷气从脖颈钻进去,心就扑通扑通地狂跳。好几次迫不得已要穿过这条巷子,除了咚咚跺着脚外,我还啦啦啦地放开嗓子乱叫一通。即使捏着手电筒也不例外。
斑驳的墙面布满了岁月的沧桑。轻轻一碰,墙上薄薄的石灰就会掉落下来,露出垒墙的黄土和石块。窗下就是我的卧房,面积不大,一床、一桌、一柜,还有外公送给妈妈的嫁妆——一台缝纫机。
母亲会做衣服。我们小时候的新衣都是母亲一把竹尺,一块画粉,一把剪刀,然后在缝纫机上一脚一脚踩出来的。我清楚地记得,母亲为了做好一件新式夹克衫,车了拆,拆了车,反反复复,等到她满意地笑了,夜已深了。
村子临山。山阴,少有太阳。山下的这些房子和它们的主人一样,有些年纪了。年轻人不喜欢把房子建在村中,到别处另置房产。所以,慢慢地,房子也开始老去,开始坍塌,最后成为断壁残垣,成为一堆碎石瓦砾,成为一个记忆,最后,慢慢在后人的心里淡去,淡去……
村子中央曾住着一个退休的老人,老太太长得好看,脾气也好,用现在的词来形容她,该是优雅二字了。我和她们家没有血缘关系,但我喜欢叫她奶奶。在村里住的几年,每年初一早上,妈妈都允许我们去她家拜年。我把她当成了自己的亲奶奶,享受着她的宠溺。现在,奶奶早已作古,房子也不复存在了。
沿河一带,新建了很多洋房。远远望去,家乡早已不再是曾经的贫困村了。孩提时代那些熟悉的伙伴都已过了不惑之年,成了整个家庭的支柱,为孩子,为老人忙碌奔波。孩提时代的一切,像注满水的石臼,像倒塌的房屋,像消失的木桥和铁链,与我挥手道别,成了家乡的印记,刻在了生命里。
每次路过家乡,我总要让车子开得慢一点,让我看看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看看属于我们的那座破旧的老房子。如果孩子恰好与我同行,我总不停地唠叨,快看,前面就是我的家乡!看到了吗,那棵老树!看,那座破破的,老式的房子,就是我小时候的家……
时光辗转,岁月如流。而今,家乡,是一份绵长的思念,更是游子心中永远的梦!
千岛湖新闻网 编辑:叶青 王志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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