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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羹遇上糊汤
发布时间:2021-12-22 09:12:16

童富女

家乡有个习俗,逢年过节,米羹必列菜单之上,在平常日子里谁家煮米羹了,主人就去喊街坊邻居自带碗筷前来尝鲜。

记得小时候每次家里煮米羹,母亲会将柴火灶大小两个灶坑都开火。待厨房香气四溢,邻居们笑盈盈地拿着碗筷直奔我家灶台,碰上味道对口,吃一碗不过瘾,便再来一碗,而后母亲还建议她们再给家属捎去一碗!我把脖子伸得老长,观望两锅米羹“水位”下降的趋势。那时候我人小心眼也小,看锅里米羹越来越少,心里就有点焦灼不安。母亲则不然,锅快见底却满心欢喜,因为厨艺高超那是其一,人缘甚好必是其二,米羹像是一座桥梁、一根纽带,能增进感情、促进和谐。

家乡的米羹主料——浸软的大米与辣椒、茴香、大蒜、橘皮,混合磨成特制米浆。刀豆节干、长豆节干、蕨菜干、笋干、萝卜片干、芥菜、白豆腐、猪肉、猪大肠等是常规配菜,可按个人喜好任意搭配,用料足够多元化。家乡的米羹,在色香上笔墨浓重,辣椒是提色的关键,喜辣之人可选朝天小米椒若干,再加大辣椒;厌辣之人可选少许大辣椒配上红菜椒。有了辣椒的那抹红,“色”就跳脱而出了,“香”则靠米浆的独特配方,有了色与香,“味”就喜欢尾随其后。色香味俱全,此乃食物的最高境界。家乡米羹里面的切菜可细腻亦可粗放,豆节干可以有手指那么长,萝卜片可以整片不切。我喜欢先将里面的配菜大块朵颐,捞至最后,碗里尽剩稀汤,咕咚喝下。

在婚后的第二故乡里,让我认识了新品种——“糊汤”,虽然我不太挑食,但对它的第一印象不够友好。见婆婆用长柄锅铲在大锅里搅拌,看着既厚重又粘稠,颜色灰盈盈、白乎乎,真是灰头土脸,一点都不招人待见,让我心生嫌弃。在锅里冒热气的时候,相貌算是达到人生巅峰,待它盛入木盆冷却,面目更显丑陋,形象跌至谷底,说得不雅一点,它分明就是一盆“猪食”。

夫家之前的土筑房坐落在云深不知处,入冬后,山村家家户户都生有火炉,过年会包好多腌菜豆腐粿,放在炉火链上烤,粿内猪油滴至炉内滋滋作响,烤至两面金黄,那味道叫绝绝子。我们家乡米羹配米粿算是食物的黄金搭档,属地方小吃之一绝。入乡就得随俗啊,没有米羹只能退而求其次,在火炉里支个三脚箍,舀得厚重的一坨糊汤放至沙锅,糊汤真的太厚重,接得“农夫山泉”将它稀释调和,享受炉火慢炖的美好时光。用汤勺轻微搅拌,糊汤冒着热气、打着气泡,炉火对糊汤进行了二次激发,味道变得更加醇厚,这是一种久违的原生态味道。喝一口糊汤嚼一口米粿,让我想起《舌尖上的中国》里“高端的食材往往只需要最朴素的烹饪方式”一说,引用至此有点不合时宜,因为糊汤的配料着实寒碜,不能跟米羹的多元化相提并论。其貌不扬的糊汤,味道却能灵魂出窍,我倒想说“最朴素的食材往往只需要最简单的烹饪方式”。

糊汤的米浆配方类似于米羹,浸软的大米与辣椒(一丁点)、茴香、大蒜、橘皮混合磨成,而配菜就是萝卜菜干、白豆腐、猪肉,别无它物。我们家乡拔得萝卜,萝卜菜基本弃在地里当肥料,而夫家小山村,农户门前的竹衣竿上都晾晒着萝卜菜,它们经得白天的风吹日晒和夜间的冰凝霜打,自然成干,要做糊汤就卸下萝卜菜干泡发煮烂,然后把它放在竹篮兜,提到山涧里,压个石头浸泡其中,不闻不问!待萝卜菜里的黄水消失殆尽,再逐一择净,挤去水份,挨刀切成细碎,我在想,或许是这种挨刀切法给汤冠上了“糊”姓吧。有一年回家过年,我自告奋勇下厨煮糊汤,本想取米羹之长,避糊汤之短,来个中西结合,把萝卜菜切长点,多点辣椒提色,结果糊汤不“羹”不“糊”。公公摇着头说,辣了点,然后萝卜菜切得太长了,咬着不得劲……我也自叹破坏了糊汤原有的素之味。糊汤为何不喜辣椒提色,怕的就是辣椒喧宾夺主,盖过糊汤的本色。萝卜菜挨刀细碎必有缘由,因为“细”才能无孔不入,菜浆交融,如胶似膝,加之小豆丁状的白豆腐联袂出演,细肉末的重头点香,糊汤便跃然舌尖。

米羹与糊汤有着求同存异之处,都是一锅煮,性质、秉性相似,形象和气质却判若两人。前者热情奔放,后者矜持内敛。米羹可以在街间小巷的吆喝里闪现,人们为它或蹲或站,吃得满头大汗,不亦乐乎!而糊汤则深居简出,不喜出众,貌不惊人,甘为炉火待闺中。一羹一糊,两种人生!

我上辈子可能是一头猪,这辈子还是为“猪食”奔赴而来,菜饭、面条、面疙瘩、玉米糊都是我的灵魂伴侣。而在我的“猪食”系列里,米羹和糊汤算是脱颖而出的硬菜之选了。

千岛湖新闻网 编辑:叶青 王志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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