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美娟

从萨嘎到霍尔走219国道。

因为神往冈仁波齐神山，说得最多的也是它。它的历史，它的峰顶形状，它的……虽然，我们都是信仰之外的人，还是愿意去转山，以表达我们对神山的敬畏。

当然，我们是驾车转山。

神山转一圈五十三公里。在平均海拔5000米左右，最高达5700多米的上山路，三五天能转下来，就很不错了。且不说我们没安排转山的时间，就车队人员的情况，估计也没几个能完成转山。再说，绕山三圈，约一百多公里，也算虔诚。

冈仁波齐神山在各教派中拥有至高无上的地位。在佛教中，它是“须弥山”，象征整个的佛教中心；在藏族苯教中，它是三百六十位神灵居住之山，祖师辛绕米沃从天降落此山；在印度教中，它是“凯拉斯”，梵文称“湿婆（印度教主神）的天堂”。同时，它也是世界公认的神山，是藏族信徒们渴望一生至少朝拜一次的圣地。转山有步行的，也有三步一磕等身长头的。怕漏磕一步，双手在头顶划个记号，站起来，再从记号处开始。有的从遥远的故乡一路磕到神山，再完成53公里的转山。据说，从公元前1000年至今，神山从未断过转山者，信徒转山为洗清今生罪孽，在生死轮回中求来世完美。因此，转山途中，无论生死，都是天堂。

神山之所以称为神山，有它的神奇之处。我们知道，山的背阴面比向阳面的积雪厚，融化慢。而冈仁波齐正好相反，山的背阴面没有积雪，即便有雪，一见太阳便融化；而向阳面，却白雪皑皑，终年不化。它算不上本地区的最高山峰，却因四季冰雪覆盖，十分醒目，远远的如一顶洁白的圆冠，在阳光下闪着奇异的光芒，与周围的山峰迥然不同。冈仁波齐在西藏阿里的普兰县境内，绵延于中、印、尼三国边境，峰顶时常白云缭绕，难睹真容。据当地人说，如能看见神山峰顶，是有福气的。看来，我们的福气很好，一路上，只要视线能够抵达神山，它都完整呈现。为这难得的福气，我们也要去转山。

我们在戈壁上一边欣赏远处的神山，一边讨论转山是按藏传佛教徒的顺时针还是按藏传苯教徒的逆时针。历史上有关佛教各派的修行讲经的传说很多，转山路上的寺庙，也有各自的故事和传说。正当我们争论不休，突然，乌云从四面八方的山边贴地翻滚而来，还伴随黄豆大的雨滴……乌云汇集处，形成一个畸形的冬瓜状缺口，从缺口射下的几束阳光里，几乎汇聚太阳的所有能量。于是，乌云与阳光较量着……渐渐地，阳光先穿透缺口边厚厚的乌云，再慢慢外扩，最后乌云退到山边，变成温柔的云天一色。

天气的突变，让我们联想到前一天遭遇的险情，对转山有疑虑。鱼说，还是不去了吧，万一触到藏族什么忌讳，麻烦就大了，去年有人驾车转山就发生过冲突。大家同意鱼的观点，却为看不到转山时神山的貌样而深表遗憾。

按计划，这天晚上本应露宿圣湖玛旁雍措边，那是我们一路很期待的。这次出行，安排两晚露宿，一晚在玛旁雍措，一晚在阿里无人区。可头天晚上因遭遇险境又分散住宿，有近一半人没休息好，再露宿会导致连续两晚休息不好，这样在高原很危险，只得放弃。

前一晚，凌晨两点到达萨嘎县时，真是又累又困，偏偏没有一家酒店能安顿我们车队。像商量好似的，每家酒店几乎只剩一两间，剩三个标间的也只有一家。惟清全放弃了，她要考虑整个车队。等我们冒着大雨沿街跑到底，很多队友已见缝插针住下了，只剩惟清、鱼、燕子三辆车。最后一家酒店只剩一间，惟清毫不犹豫掉转身，她想退回到有三间房的宾馆，三家可以同住。不料，却只剩一个350元没有卫生间的小平房，再也不敢放弃，生怕到时候连这样的房间都没有。那是从围墙上乱搭的小屋，大概是杂物间，临时放了两张已没有多少弹性的床垫。那是我们整个旅途中，最不堪的一晚。

一路上，酒店都是老大提前预订的，唯独萨嘎没有。因为是边境县城，又不见一辆超车，便以为酒店会很空，不必预订。县城海拔近4500米没有给我们带来不适，却被院内一角奇臭无比的厕所给熏着了，几乎把胃里的食物全吐出来。那是整个旅途中最臭的一个厕所。一路上，让我们顶头疼的，就是上厕所。收费一元两元三元不等，因为缺水，厕所臭得无法形容。幸亏那些厕所都搭在山上的空地上，通着风，臭气略减一成。

为防睡着时掉落地上，我们把两张床拼起来，计划六个女性挤挤了事。燕子最后还是选择睡她车上的汽垫床，鱼和老钱也宿在车上。五个人不算挤，可是，床垫的弹簧就像凸立的肋骨，怎么睡都不舒服。我只是勉强眯了一会，相信她们四人也差不多，因为总听见她们不时在翻身。

霍尔是我们进入阿里夜宿的第一个乡。我们选了一家门面看起来还可以，房间也算干净的旅馆。虽然设施简陋，用水也不能保证，但与昨晚相比，已经很好了。

不露营，不等于不去玛旁雍措，可一个来回太远了。旅馆老板只要150元，就愿意带我们抄近路，还能摸到圣湖的水。于是，大家又雀跃起来。

起初还算路，后来没路了，车子便行驶在一个又一个光秃秃低矮平缓的山坡上，最后停在山坡上。眼前湛蓝的湖水，绸缎般在我们面前荡漾开去，蓝天、白云、雪山倒映其中，湖边有尼玛堆，有随风飘摇的经幡……据古代经书记载和喇嘛教徒传说，玛旁雍措是世界上的“圣湖”之王，是佛祖赐给人类的甘露。被唐代玄奘称为西天王母瑶池的湖水，近在咫尺，却被几乎垂直的下坡给挡了。老板颇解人意，他让我们下车，然后分批将我们带到湖边，去感受圣湖碧玉般细滑而冰凉的水。他的驾驶水平极高，将我们一次次从垂直的陡坡带下又带上。我是闭着眼睛的，害怕有一点点偏差，车和人将永远与圣湖相伴。这是世界上海拔最高的淡水湖之一，湖水由冈仁波齐的冰雪融化而来，清澈甘冽。

与圣湖相邻的，是鬼湖拉昂措。鬼湖并不狰狞可怕，只因湖水受三面山体的深色岩石影响，比圣湖稍灰暗点，但它同样蓝得令人心醉。其实，圣湖鬼湖原本为一个湖，由于气候变化，湖泊退缩，水面下降，才被一条狭长的小山丘分开。分开后的圣湖水是淡水，鬼湖水是微咸的，人畜不能共饮。虽然有关圣湖、鬼湖的传说很多，但我相信，水不能饮用的可能性更大。

直到天色昏暗，我们才不得不离开。

千岛湖新闻网 编辑：叶青 王志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