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兆望

采艾草，捡地皮菜，是农家人做清明粿的必选食材。

艾草的食用价值极高，据《本草纲目》中记载：艾草可温经补血，祛湿寒，有平喘镇咳之功效。地皮菜，是真菌和藻类相结合的产物，能有效补充人体的钙、铁元素。《药性考》中记载其“久食色美，益精、悦神、至老不毁”，现代医学研究，还可以清热凉血，并辅助降压之。所以人们做清明粿，对这两种食材，情有独钟无比青睐。

连续阴雨天气带来的糟糕心情，被近几天的明媚阳光冲散，手提篮篼、带把小剪，直往水库大坝。

大坝两边松柏苍翠，山林间微风吹来，一阵阵带着莲瓣兰花的淡雅清香，让人心旷神怡。在春雨的滋润下，被誉为“百草之王”的艾草，特别绿郁鲜嫩。趁着他人没来之前，我自然占有先机，挑着长势不错的拔起一棵，剪掉小根，卸去脚叶……采了片刻之后，果然有三五成群的村姑们到来，背着小箩，手拎篮篼，喧哗的声音和鸟鸣相映衬。村姑穿红着绿，点缀于大坝的青翠之中，恰似一幅生机盎然的春野图。

翌日，又去前山长青苔的草坪捡地皮菜，那些干瘪的地皮菜，在细雨温柔的呵护下，膨胀得肉墩墩，晶莹剔透。

选好了两种食材，洗干净，晾干水分。开始起火烧水，见水开了，妻子往里加了几小勺石灰，把艾草焯上几分钟水，除去苦涩味，再用笊篱捞起，马上用冷水冲洗，这样艾草不会变色。然后拧干艾草水分，拿去阿年家门口。那里有村里唯一的老石臼，如今虽然有破壁机可以捣烂艾草，但村里人还是喜欢用费力的原始工具——木杵敲打艾草，说这样敲打出来的艾草浆不失野味。

包粿的头一天，再去菜地割来韭菜，拔来白萝卜、胡萝卜，洗干净备着。去菜摊买来豆腐切成丁，韭菜切成碎末，萝卜刨成丝。一个大盆里装切好的韭菜、豆腐、白萝卜丝，另一个大盆装切好的韭菜、地皮菜、胡萝卜丝，把两个盆中不同的馅枓，分别配上剁成末的农家土猪肉、红辣椒、大蒜和调枓。然后烧火，待锅热，馅枓下锅煸炒一番，炒出香味，铲至盆中冷却，馅枓算是制作完成。

包粿的当天，锅中烧适当的水，烧开后将米粉倒入沸煮上十几分钟。打粉芡时，灶里火不能太旺，文火慢烧。打粉芡是体力活，又是技术活，妻子用塌锹不停地来回打着翻着，不时用手去试探粉芡的软硬和黏度，直至粉芡不黏手了，才用塌锹铲起一半，放在案板上，留下一半加入艾草团重新打均匀，等粉芡成翡翠色，再铲到案板上，两种粉芡同时用干净的炊粿布盖好，不至于表皮风干。据说打得熟透的粉芡，做出来的粿，吃起来才有筋道，不黏牙。

打好粉芡，不用招呼，左邻右舍会来帮忙。揉搓粿团的，压制粿皮的，添馅枓包粿的……包粿手巧的会把粿的边缘捏出好看的纹状皱褶。待馅枓用尽，多余下来的粿胚，用家中备用的芝麻粉拌白沙糖，作馅枓包成糖粿，拿来印米粿的模具，做成吉祥图案的印花粿。

见三屉蒸笼已满，放入锅中，此时灶膛须大火旺烧，蒸上十五分钟后，蒸气带着粿香，钻入鼻孔，刺激着味蕾。

蒸笼起锅打开，趁热气腾腾，咬上一口刚出笼的清明粿，地皮菜馅的粿，蓬松绵软，馅鲜味美；豆腐馅的粿，汤汁饱满，唇齿留香；芝麻糖的印花粿，香甜可口，回味无穷。不论哪种粿，都不例外，都能尝到春天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