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丰

《召南·鹊巢》第一章写道：“维鹊有巢，维鸠居之。之子如归，百两御之。”把这首诗翻译成现代文就是：喜鹊树上筑窠巢，鸠儿飞来居住它；这个姑娘要出嫁，百辆车儿来迎她。

诗还衍生出了一句成语“鹊巢鸠占”，越剧《红楼梦》宝玉哭灵唱的那句“鹊巢鸠来占”出处就在此诗文里。

“鹊巢鸠占”是事实，八哥不会筑巢，在老家常看到一群八哥鸟围攻喜鹊，把喜鹊赶跑，然后霸占鹊巢结婚生子。唉，苦了喜鹊。

这首《召南·鹊巢》诗，以“喜鹊”“鸠”两种鸟起兴，烘托“这个姑娘要出嫁，百辆车儿来迎她”。其中诗中所写的“喜鹊”是我家乡最同人亲近的一种鸟，也是家乡人最喜欢的鸟。

“喜鹊叫，客人到”，家乡一句俗话。俗话里似乎包含着科学的哲理，每当我家屋后那根高大粗壮、枝叶茂盛，有着近三百年树龄的樟树上，一只或两只喜鹊“客客客，客客客”地叫起来，祖母就自言自语开来：今日有客侬要来了。亦是应验，也是灵，这么一天里，真有客人登门的。

我是最欢迎，最盼望着屋后樟树上喜鹊叫。喜鹊叫，家里有客人来，少不了要打鸡子（鸡蛋）待客。

待客的鸡子分两个标准，第一个标准是三个鸡子一碗，第二个标准是五个鸡子一碗。客人端碗享用后，碗里必定要留着几个：一碗三个的，吃一个留两个；一碗五个的，吃两个留三个，这就是老家人说的“做客”。要是客人一个鸡子都不留，连汤带水呼啦呼啦吃进肚子，那这位客人就没有“客像气”啦。

那么有“客像”的客人留下来的鸡子该谁吃呢？在我家，祖母大都是让给我吃。拿到鸡子，不论甜和咸，我都把它吃得干干净净，吃得“碗明几净”，那时候美味难得啊。

李时珍曰：“鹊古文作舄，象形。鹊鸣唶唶，故谓之鹊。鹊色驳杂，故谓之驳。灵能报喜，故谓之喜……”喜鹊是能报喜的鸟。

家乡的喜鹊，背部羽色黑褐，肩上的羽毛白色，黑尾，白腹，性喜跳跃，鸣叫声响亮，鸣叫时尾巴上下翘动，令人喜爱。

“今朝听声喜，家信必应归”，南朝梁·萧纪认为喜鹊可报喜；“家在千山古溪上，先应喜鹊噪门扉”，宋·梅尧臣的房屋前亦常有喜鹊欢叫。

今天，老家屋后古樟上，时不时就有喜鹊叫着，但再怎么叫，已叫不来我的外公外婆、舅舅舅妈、姑姑姑父了。古树发新枝，新一代的喜鹊，会叫来新一代的客人，代代相传，绵绵不绝。

“客客客，客客客……”喜鹊叫，客人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