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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蟹帖
发布时间:2022-10-12 09:04:57

董萍

  “无蟹不成席”,金秋的餐桌上,怎少得了镇桌的阳澄湖大闸蟹?适逢假期,设家宴,邀三五知己,品蟹尝鲜,把酒言欢,好不快活!

  当桂花香气充斥杭城的各个旮旯,此时的人们便如郑国的公子宋一样,情不自禁抖动食指,以为食蟹的时机来临。

  掰开一只红亮的大闸蟹,只见蟹黄起沙流金,蟹膏凝脂如雪,蟹肉白嫩如玉,舌周口水四溢,赶紧送进嘴里了。

  记得出生于浙江乌镇的章太炎夫人汤国梨寄居吴中时,留下“不是阳澄湖蟹好,人生何必住苏州”的名言。可见,蟹肉上席百味淡,珍馐得味最是蟹。

  早就想在菊黄蟹肥桂子飘香时,用正宗的阳澄湖大闸蟹学做回炀帝“蜜蟹拥剑”的。

  江南多湖泊,是淡水大闸蟹的最佳生存地。每到秋风送爽季节,杭城人餐桌上多少会见几只红袍大闸蟹,一来尝鲜,二来也是习俗,它的真味已记载在人们心中的头条,无论价格高低,终究会买一回尝尝的,不然就是对不住自己。大闸蟹最传统的吃法,也是最简单而最能吃出原味道的,其实是家喻户晓。一碟加了姜末的浙醋,醋味和淡,姜味浓郁,掰下一角蟹经醋一蘸,沾上几粒姜末送进嘴,既可增香也可暖胃,我以为的吃法,不蘸姜醋,直接掰开淡吃,才能尝到最上上品的本味。

  说起蟹,自然联想到蟹的种类。通常被人们青睐有加的大闸蟹必排首位,秋风起处的河塘边洞穴里,吃饱养肥了的蟹个大壮实,捉得四只清蒸上桌,红彤彤的散发鲜香,夺人眼球勾人馋欲,吊一壶农家大麦烧,邀挚友对饮,甚是欢喜。

  然而,生活在江边的人,怎少得了那一味不待人见的沙滩小蟹。以前在钱塘江畔农场工作,夏秋黄昏后,同伴约起常去江边捉螃蟹,退潮后的沙滩上,忙碌着许多啄食的小蟹,身形瘦小无多少肉,却敏捷如兔,当地农民说叫蟛蜞,面拖油炸、红烧都可以。我们通常抓回来洗净晾干水分,从食堂借只盖盆,蟛蜞、食盐、二锅头、姜葱一股脑儿拌在一起,隔日开盖就鲜香扑鼻,众人哪管三七廿一,抢着一口一个,连壳带肉嚼着吃,也是极为豪爽的。

  见了舌尖上的中国拍摄后,网上购过一回沙蟹汁,看介绍诱人,欲购买,精选北海海域野生沙蟹(莫非如今沙蟹也有养殖的),纯手工又是古法制作,就是大同小异的腌制方法,一回尝试罢了,有腥味但极咸鲜,类似于虾油卤。

  前几年去过海边渔家小住,当地的一种咸水海蟹叫赤甲红的,肉质细嫩,味道鲜美,素有“一盘蟹,顶桌菜”的民谚,吃过了清蒸的,主人特为我做了一回咸蟹,记下了腌制过程,以为可以借鉴腌制东海的梭子蟹。干红椒、八角、花椒、盐、白酒和姜片熬制汤汁,冷却后倒入洗净沥干水分的螃蟹中,使其没过螃蟹密封,三天后即成咸鲜可口的美味。那味道吃过后念念不忘。

  古人食蟹历史悠久,历代诗人留下许多有关吃蟹的诗句。北宋隐逸孤山的诗人林逋,淡泊一生,以所植梅树果兑钱而活,却也留下了“水痕秋落蟹螯肥,闲过黄公酒食归”的向往。

  苏东坡《老饕赋》中一句“蟹微生而带糟”。南宋初年高似孙所著《蟹略》有记载,这种吃法在南宋当时也有,活的螃蟹剖开,浇上酒,撒上盐,加姜和橙,是为“洗手蟹”,陆游的“斫雪双螯洗手供”一定也是说的这个吃法。我以为,今人的炝蟹也是如法炮制的。

  据说今城隍山脚下的严官巷,名字的来头与蟹也有关。相传宋孝宗吃湖蟹,腹泻不止,御医均无良方,高宗闻得禀报,宫外小巷一药店有位严姓医师,专治胃肠疾患,即颁旨招其入宫。严姓医师为孝宗开出一个偏方:用新米填入新鲜藕节,蒸熟研碎,用热酒调服,服下便药到病除。高宗大喜,御封他为朝廷医官,赐以金杵臼,市人称其为“金杵臼严防御家”,小巷也由此得名。

  起底千年,隋炀帝的心头好,被饕客穿越时空淘了出来,“蜜蟹拥剑”是今人考古创新而成。如今苏州仿古名菜“蜜蟹拥剑”是用蟹粉烹制而成,杨广那时还没这口福呢。

  炀帝嗜蟹,以蟹为食品第一。贵为天子,山珍海味,佳肴美馐,哪一样没吃尽,可他偏偏给了蟹以格外的青睐,以最高的赞赏。由于隋朝建都洛阳,诸郡策马飞奔昼夜兼程,也无法保证进献的蟹只只鲜活,万一有个闪失,岂非项上难保?故以蜜蟹、糖蟹、糟蟹入甏密封进贡,用不同的烹饪方法以保证食材不变质。盛唐玉环嗜食的妃子笑,想必也是仿效此法运送的。

  《清异录》有记载:炀帝幸江都,吴中贡糟蟹、糖蟹。每进御,则上旋洁拭壳面,以金龙凤花云贴其上。大凡喜食蟹者都一样,炀帝见蟹就馋,一听吴郡进献了蟹,食指大动,两眼放光,推开奏折,撂下诸事亲自将蟹的壳面拭擦干净,把金缕制成的龙凤图案云贴上去,一只接一只,不厌其烦。进食时,装于精致牙盘,慢条斯理地亲自动手掰吃品味。皇帝完全有理由享用厨子剔出的蟹肉,可嗜吃珍馐之人,并非仅为舌尖口腹之饱足,真味出自细品,炀帝不愧为一国君主,深谙饮食之门道。简单一喻,今人如有喜食山核桃之人,必定喜欢边剥边吃,香得停不下来,而直接吃核桃肉的感觉就略逊了。这种食蟹法可谓是饕者的最高境界。

  宋代沈括在著名的《梦溪笔谈》里说道:大业中吴郡贡蜜蟹两千头,蜜拥剑四瓮。又何胤嗜糖蟹。大抵南人嗜咸,北人嗜甘,鱼蟹加蜜糖,盖便于北俗也。其时吴郡,今日苏州,进贡蜜蟹糖蟹原也是应了北人口味。姑苏人的口味嗜好多有了解,一如他们的吴侬软语,开口糯滋滋的,带有天生的甜味,连席上菜肴皆是甜咪咪的。与生俱来的甜蜜,成就了姑苏独特的口味。

  蟹到手,蒸蟹取肉,一应备料就绪,动手制作“蜜蟹拥剑”。临了,突然改变主意,炀帝换着花样吃蟹,我等一介草民,难得的正宗阳澄湖蟹,岂敢学皇帝老儿奢侈?实在难以接受苏州人嗜甜的喜好,想着用猪油冰糖加蜜糖熬制的蟹肉,甜腻无法入口,好端端的食材吃得拗滋搭味,不但糟蹋了这时令尤物,还辜负了拆蟹粉的苦辛。烹食者皆纠结于此。可见,尝试一种美味,也要敢于豁出去的。

  遂依仿名菜的料理过了把瘾,添加了绍兴咸亨的酒糟,做成了南人习惯的咸鲜味,是名“糟焗蟹粉”,再撒上零星丹桂,成品可谓圆满,入口最是满足。

  正是:

  糟炝蟹粉飘桂香,炀帝何曾享品尝。

  庖丁细脍匠心展,食客举箸扫盘光。

千岛湖新闻网 编辑:余青青 王志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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