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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时的乡味之“苞芦糊”
发布时间:2023-01-10 09:22:49

章建胜

  在词典里,“苞芦糊”这个名词是决然找不到的。

  而家乡的苞芦糊有着独特的香味,怕是世上很难有的,寻遍世上所有的花香,没有一种和苞芦糊香一样的,我对它有一种特殊的感情。苞芦糊的香如此醉人,怕不是掺入了阳光摇落的天上花粉吧。

  在我儿时,村庄几百户人家,陆陆续续结束了“大锅饭”的历史,并相继迈进了吃苞芦糊的新时期。寒冬,风吼如牛,大地寒凝,乡亲们端着热腾腾、香喷喷的苞芦糊时,总不免要发出这样一句感叹:哎!真不容易,总算喝上一碗热苞芦糊了!

  苞芦糊,各有不同。比较宽裕的人家日子好过些,苞芦糊是用退了皮的粗玉米粉煮的,盛到碗里,可以冒尖,喝的时候,一口一个坑,沿碗一圈,可以喝出一条城沟。要想再来一口必须把碗使劲地晃,甚至碰一碰,苞芦糊就像蓬松而湿润的土壤一样坍塌下来,供人吮吸。这是一般的乡邻享受不起的,村里大部分人家的日子都过得紧巴,所以,碾苞芦的时候都舍不得去皮,煮苞芦糊不厚不薄,吃起来的味道当然不太好。但每天屋顶上能早晚冒烟,村民们也算知足了。

  我们家吃口多,劳力少,缺口粮,煮的苞芦糊能当镜子照见人影,喝起来,老远就能听到呼啦啦的声响。每当吃饭时,妹妹总向妈妈哭喊:“不吃带响的苞芦糊,要吃用筷子挑着吃的苞芦糊……”

  等到我们家吃上用筷子挑着吃,盛到碗里,可以冒尖的苞芦糊时,已到70年代初了。

  爸爸去乡里当了乡邮,乡村邮递员,也是个每天用双脚丈量地球的辛苦活,不管刮风下雨落雪都不得闲。但总归有20多块钱一个月的工资,除上交生产队16块,还有几块可以贴补家用,那日子就宽泛多了。

  那时,我已是小学高年级学生。下午放学回家,妈妈说:“锅里的苞芦糊还热着,快趁热吃吧。”妈妈放下手里的活,为我揭开锅盖,盛了满满一碗热苞芦糊,一碗热乎乎、稠厚厚的苞芦糊,飘着袅袅香味,沁人心肺。在灶台旁,等候多时的小妹,急不可待地抢过一只大花纹碗,刚要伸手抓勺子,却被妈妈一把夺下:“让你哥哥先吃,他上一天学了,你忙什么?”妈妈像对待一个立功回来的功臣一样,以特殊的待遇对我。其实,我只不过是个面临中考的孩子,只因我学习成绩好,妈妈就用这特别的厚爱待我。

  妹妹吃完热苞芦糊,把碗推给妈妈的时候,锅里苞芦糊已剩不多,但,妈妈还要先盛出一碗,说是明天早上由我热着吃。那时的农村经常停电,晚上,我伏在煤油灯下做作业,妈妈像老母鸡守护着小鸡一样,静静地坐在我旁边陪着我,两手还不停地摘生产队里的桕子,我看着妈妈粗糙干裂的手,一遍又一遍劝她:“妈妈,别弄了,你摘了一夜,能挣几分工?”“麻雀搭窝,积少成多。多挣一分工,就能多分到粮食。”妈妈一次又一次说着,两只手一刻不停地忙碌着。

  作业做完了,我睡觉了,妈妈仍然在不停地忙碌着。第二天早上,窗户纸上还一片漆黑,妈妈把我从梦中叫醒,催我穿上衣裳去上学。热气腾腾的一碗苞芦糊已放在小桌上,隔了夜的苞芦糊,经过妈妈精心热制,竟成了美味佳肴。鹅黄色的鲜嫩葱丝,加上翡翠般细嫩的白菜心,黄绿相间别有风味,碗空了,依然让人回味,咂嘴再三,从心里涌出一股洋洋暖意,只觉得天地融融,寒风也变得温柔了,世间充满了诗意。

  当我离开苞芦,从岁月的深井中打捞苞芦糊的香味时,才深深感觉,一碗苞芦糊给予我们竟有那么多。有秋天枝头上的那一份欣喜,有阳光醇酵的一份生活实在。再一次捧起粗瓷碗喝苞芦糊,才猛然明白,一碗苞芦糊的香就是一碗乡土味……

千岛湖新闻网 编辑:余青青 王志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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