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建胜

　　“正月是新年，呀子衣嗬呀……”

　　哦，睦剧！

　　每当这婉转悦耳的曲调鼓声入耳，一种特殊的情感就充溢我的心田。

　　记得儿时，逢年过节，家乡“一去二三里，村村都有戏。”刚迈进腊月的门，各村就锣歇鼓起，琴抑笛扬，从小年唱到大年，从大年唱到正月十五。唱戏的场子，灵活随遇，绝不是定得正经八规富丽堂皇的舞台，田间、茶园、晒场……走得开，观众多，就唱。当然也没有什么音响效果的设备，却更显得嗓音原有的本色，或粗犷，或婉转，乐得山乡听众如同饮了一杯醇酒，似痴若醉。

　　我们村是方圆几十里闻名的“戏窝”，村人皆懂戏。每至冬闲，村里几个“德高望重”的戏迷碰在一起闲聊：该搭个台唱唱？唱！一锤定音。选定了剧目，配好了演员，紧锣密鼓地就排演。

　　排戏的消息一下子染遍了全村，全村乡亲，扳着指头盼那上演日期。演出的那天，人们吃好中饭就背凳子去占位置。晚饭也特别吃得早，一擦黑，戏台下就人头攒动了，场灯一亮，幕布里闹台锣鼓使劲地敲着，震得人心颤颤的，痒痒的，附近几个村的人，像小溪归海般涌流到台下，偶尔演员从幕边往下望望，下边就喊：开演呀，场子都满了！台上的说声“快了”。台幕里响的还是叮咚呛，叮咚呛。

　　平素大门都不出的老人们，此时出来了，他们由子孙搀扶着，颤巍巍地来看戏了。虽然老眼昏花，却说坐在场子里听听也是享受，因为这是自己的剧团。青春妙龄的少男少女，穿得鲜鲜亮亮，人群中拥来挤去，灯影里互飞秋波，为这欢乐之夜，增添了不少柔情密意！有的还学城里人样，手挽手，悄悄退出，相依相偎躲到隐秘处去品尝爱的甘甜了。外村人来提亲说媒的也多在这个时候进行，当戏最后结束时，往往就能喝到几对青年男女的订亲喜酒呢。

　　剧目都是相熟的，演员更是相识人，每每角色一出场，台下就一片嘁嘁喳喳：这是谁家小子，谁的女儿，谁家的媳妇，娘家何处？于是乎，谁有出息，谁没能耐……，我可断定国外议员议论国事也没有他们的认真、坦率、公正。

　　乡间有句俗语：唱戏的是疯子，看戏的是傻子。不错，你看那演员也确实是“疯”了，虽说没演得出神入化，总作戏中人了，笑笑哭哭，哭哭笑笑，那观众也确实是“傻”了，竟会有的跟着台上的笑而笑，台上的哭而哭！

　　正月一过就忙了。但农民们却还惦念着村戏呢。

千岛湖新闻网 编辑：余青青 王志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