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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丰
到初中读书时,小学里叫的“算术”课就变成“数学”课啦。教我们数学的老师姓郑,郑老师中等个子,偏瘦,肉皮赤(赤,在家乡是黑的意思),剃一头短发。上第二堂数学课我们就发现,郑老师头上稀稀疏疏生着一些白斑块,那是癞痢。
郑老师头上零零碎碎几处癞痢给他带来不便,带来不美。给我们上课时,他总拿那只捏粉笔的手去搔痒,把头搔得雪白雪白的,如落了一头的霜。
郑老师上课很用心,对我们说:把数学学好,对你们有用。但我们不知道有什么用处,也不甚明白其中的道理。
但我们都怕郑老师,他上课时叫某位学生回答问题或上黑板解题,如果回答错了,或解题错了,他会用手给你一个“栗子壳”(栗子爆),很有点痛;作业做错了也要吃他的“栗子壳”。所以,在他的教导下我们全班的数学都比较好。
郑老师还有一绝技,上课时某一个学生做小动作,比如折纸飞机和纸火箭、看连环画或在课桌上乱画,马上就有一支粉笔头飞到他的头上,一飞一个准。我到现在还没弄明白,郑老师是从哪里学来这一套本事的。
我们班里有一个学生,小个子,走路一蹦一跳的,活像只猴子,我们都叫他“猴狲”。初一年级第二学期,还只上了一个星期的课,“猴狲”的父亲不让他上学了。郑老师问了情况:“猴狲”的母亲老早就死了,家里没有人给“猴狲”烧饭,父亲要外出做木匠,管不了“猴狲”。郑老师问“猴狲”你愿意不读书去学手艺吗?“猴狲”低下头,用那从布鞋里露出来脚趾头的一双脚,左右轮换着踢地上的石子,并用力地摇一摇头。郑老师说,拿只饭盒到学校里蒸饭,米到我那里畚一点。
没过多久“猴狲”还是被他父亲带出去学木匠了。那几天,郑老师没有打我们一只“栗子壳”,没有向我们飞一次粉笔头。我们却感觉缺少了什么似的。
夏天来了,老师们都穿起圆领白汗衫,而郑老师却穿着麻布衣服给我们上课。我们私下里打听到:郑老师家里很苦,他父母亲很早就过世了;郑老师是老大,下面还有三个弟弟,一个妹妹,全靠他照顾。郑老师自己还有两个孩子,工资一个月不接一个月用。
郑老师的饭盒里很少见他蒸白米饭,基本上是上半年蒸苞芦糊,下半年蒸番薯块,一日三餐就着腌菜、干菜。但郑老师吃得狼吞虎咽,吃得有滋有味的。郑老师胃不好,给我们上课时不时用捏粉笔的那只手握成拳头顶住胃,顶一下,缓过来又继续给我们上课。
那时候学校的师生还要上山去斫柴。每次斫柴,郑老师穿上麻布衣服,腰里系上刀栅,一把刀刃磨得发光的柴刀插在刀栅里,肩扛柴扠、档柱走在队伍前面。郑老师斫柴不逊色于农人,一担柴能斫上一百五六十斤,柴担子捆得结结实实,挑二十几里路也不会撒落。
郑老师的胃病越来越厉害,上课时频繁地拿拳头来抵。实在是抵不住了,他才请假到县城医院检查。
郑老师去县城医院的那天,蝉一个劲地鸣在学校大门边的苦楝树上,天上乌云密布,雨似乎马上要落了。我们走出教室,目送着他走上通往码头赶船的那条石板路,盼着他早日回来,盼望着他的“栗子壳”早点敲在我们头上;盼望着他的“粉笔头”早一天飞到我们身上。
千岛湖新闻网编辑:邹楚环 徐翠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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