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羽飞

　　“菱藕花开来路香，满船丝竹载西凉。”采菱，是秋天乍到的第一雅事。

　　菱角，是一年生草本水生植物菱的果实，根丝状细裂，叶漂浮水面集生于茎端，叶柄具纺锤形气囊，以利漂浮。茎为紫红色，开鲜艳的黄色小花。菱角垂生于密叶下水中，必须把全株拿起来倒翻，才可以看得见。

　　立秋了，暑热仍在，菜场里已能觅到菱角的踪影了，绿色鲜亮的是两角菱，喜欢这种嫩嫩的菱角，皮不算硬，借助工具几下就能剥开，露出里面白生生的果肉，剥上一把，配上这个季节的嫩藕，如果想着颜色好看，放几片胡萝卜、黑木耳，便是一道时令的色味双绝的荷塘小炒。其实，在我看来，不炒就是生吃也是极好的，嫩菱鲜甜爽口，有淡淡的回甘。

　　小时候我是不爱吃菱角的，嫌它麻烦。

　　家乡的菱角是四角菱，个头没有两角菱那么大，成熟的四角菱外壳也极硬，像个毛刺猬一样让人无从下手，但每到应季的时候，母亲都会买上几回，洗干净倒锅里清水煮熟，捞出来沥干晾凉，煮熟的菱角还是无从下嘴，母亲会拿出刀和砧板，坐在小院里，将菱角中间的两个小角角剁了，再一个个剁成两块，这个时候，我跟弟弟会搬上小板凳，坐在那里等着母亲剁菱角，还会催促母亲快点，两个顽皮的孩子比赛着吃菱角，有时候父亲在家，这个剁菱角的活儿就变成了父亲的，然后会演变成母亲跟我们一起催父亲，满院子都是欢声笑语和菱角甜丝丝的香味。

　　这种成熟的四角菱口感更粉糯，有点像板栗。很长一段时间里，它都是我对秋日美食深刻的印象之一。

　　荷叶——团团团似镜，菱角尖尖尖似锥。

　　外婆家门前有一口池塘，外公在池里种了藕，也种了些菱角，印象里莲子可以吃的时候，菱角也就能采摘了，坐在一个大木盆里就可以下水采莲采菱角了，木盆一般只坐一个人，但还是小孩子的我会缠着小舅舅带上我一起下水，小舅舅是外婆最小的一个孩子，虽然已经读大学，但暑假回来的时候还是会耐心地带着我们这些小萝卜头一起玩耍，小舅舅会游泳，外婆才会允许他带着我一起去池塘玩耍。虽是盛夏，荷叶高高如盖，将毒辣的日头密密地遮住，手可以伸到木盆外面玩水，荷叶下池塘的水凉凉的，暑热被减了大半。

　　小舅舅会将又大又饱满的莲蓬递给我，莲子清甜，剥着胖乎乎的莲子，看着小舅舅抓起一把菱角莆举起，藏在下面的菱角露了出来，小舅舅将成熟的菱角摘下，再将菱角莆扔回水里，再去抓下一团菱角莆，小肚子被莲子撑的圆鼓鼓的我，终于将小手试探地去抓菱角，然后不出意外地被扎了，小舅舅看着泫然欲泣的我，好笑极了，将几颗刚长成形的菱角摘下来给我玩，小菱角嫩绿色，肉乎乎的外皮还是软软的，咬一口外皮有些涩，里面果肉的味道也是淡淡的，没有莲子好吃。

　　小舅舅摘完菱角叮嘱我在木盆里坐好，说是下水给我抓鱼去，我拍手称好，看着小舅舅一个猛子扎进水里，像条自在的鱼游来游去，不多时，还真给他抓到几条小鱼，小鱼被扔到木盆里，在盆底扑腾着，因鱼的跳腾小木盆里的莲子、菱角也乱溅一番……

　　“哎呀，我的莲子、我的菱角啊——”

　　这一切真好，透过如盖的荷叶，我想。

千岛湖新闻网编辑：汪苏洁 吴若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