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昌顺

　　王阜给外人的第一感觉是：远。从任何一条路走，都是远的。因为它与其它地方都保持着距离，所以，在心理上这“远”的体验更为强烈。过去东翻云岭去屏门，西翻长岭去威坪的公路，都有近三十里的纯爬坡路程。这两条岭一个叫“云”，一个叫“长”，不是随便叫叫的，恰恰表达了高与远。顺水而下不是可以通畅吗?王阜奇怪就奇怪在这里,与下游宋村乡之间有个廿五里青山，就是二十五里没人家，还是峡谷绝壁的地形。所以，这个源外出需要翻两个岭，与下游交往反而不方便。整个王阜还有一个地理特点，就是海拔高，全域比周边高出一截，全境最下游的刘店村海拔三百三十米，最源头的板桥村海拔一千米，估计是全县平均海拔最高的乡了。

　　远是可想而知的了，走出王阜不是翻越高高的长岭就是翻越云岭，从前没通公路的时代，往东不走云岭还可走胡坑岭，路程短些，走的人会更多些。陡峭的廿五里峡谷基本没人走，峡谷近乎把去下游的路给封死了。所以，自古以来把你扔在王阜如同把你扔在一个封闭的竹节中，这个地方倒是自给自足、自得其乐，显得十分安全，家的感觉不想自来。副乡长伊建华调到王阜乡已经四年，我问他对王阜最大的体会是什么？他说：王阜就像一个遥远的家。

　　源头两形态

　　云源港的源头部分是分岔的，分岔处在仙人潭（此潭随严家水库的建立而消失）。东源似乎是主源，西源有一个叫花树下的小村庄。花树下坐落在仙人潭的上方，红庙溪的口子上。过去溪水在跃下二十多米的悬崖后与主流相汇合，这一跃就跃出了迷人的瀑布，以及一个圆圆的深深的潭，这个潭就是仙人潭，如今红庙溪的水直接流进了水库，水已漫过了仙人潭。花树下这个美丽的村名源于村中的一棵合欢树，古树早已不复存在，但村名仍旧保留着故事。

　　三阳在安徽歙县，那就是说红庙溪是从安徽流过来的，换句话说安徽基本“独霸”了西源或者说红庙溪流域。其实三阳不在此流域，而是在山的另一边，真正处在红庙溪流域的是歙县金川乡的一大部分。所以，说到这云源港的源头，不得不从王阜之外的金川乡说起。

　　这源头两流域像一棵树的两个枝丫，西面的这个属安徽。从金川翻过去，到歙县的岭并不太高大，这个叫二望岭的山岭也不算特别高，所以金川去他们的县里很方便，公路也直达无阻。这个源头乡倒成为两省交界的桥头堡，来来往往极为频繁。

　　金川境内平均海拔八百八十三点五米，比王阜的平均海拔还要高，境内除了与东源头交接的山像一堵墙外，并没有太高的山耸立。搁船尖在安徽歙县的金川与淳安王阜交界处，它的东边沿就在淳安境内。

　　搁船尖东边挨得最近的一个村，即板桥西北方向的一个小村深湾里，便是云源港出发的地方，是东源头最里面了。与西源头差不多是同一个地方，都是搁船尖出发的涧水。它们沿着不同的溪床，最后在仙人潭汇合。

　　大自然的造化就这样奇特，它把完全不同的甚至相反的两个地理环境安装在云源港的源头，形成了不同风格的两个源头部分。如同一棵树通过嫁接，一枝是桃子，一枝是李子，如此的不同，也成为一种风采。东源头这带与西边的红庙溪流域是完全相反的，这里的山比那边的山要高调得多，或高耸峻峭，或万仞绝壁，或直入云霄。站在山谷向上看，山顶的树在天上作画。这山是绵亘不绝的，基本没有独立的山包，没有平缓的坡度，都是比较陡峭的。

　　高山有家园

　　胡家坪所管辖的几个小村更有地理特色，从他们的名字中就能感受到有机的气息：阴岩下、上塔、塘里、切切湾、上源、下源等。胡家坪本村处在一个半山腰的缓坡处，村庄梯次而上，东北方的一座山像一堵墙一样，在这堵墙上有一个豁口，像古代的城门。这“豁口”一半是自然，一半是人工，使这个处在半山的村庄更显庄重、大方与底蕴，使村庄具有隐与显的气质。半山腰海拔六百八十米，如果在山脚的远处，视角没问题，所看到的胡家坪，如同一幅画贴着山的倾斜面，很有既视感。

　　塘里、切切湾、上源、下源这几个小村的水是流进屏门的金陵，也就是说是另一个流域的源头、山巅，所以，胡家坪村所管辖的七点四四平方公里面积里，其实有好几个源头的出发地是山巅的次坡。

　　胡家坪的西面是金家岙村。这个村辖十六个自然村，这些小小自然村大多是高山村，分布在金岙幽谷两岸的半山腰，对岸之间，可谓鸡犬相闻。东边的何公塔，西边的峰岭，看似相对，实则相差较远，因为一个在南一个在北，对不上面。

　　横路村的村庄布局与金家岙村刚好相反，一个是沟壑的两岸，一个是山的周边。横路村的中心点在韭菜坪，韭菜坪是这座山的山巅。横路有二十二个这样的自然村，韭菜坪、外凸、大柱岙、大柱坑，这四个村基本占据着山巅的一大片岙地。让人稀奇的是，这一带有三个地方的水是分两边流入不同流域的，是好多小溪的出发地。韭菜坪往南翻个岭到了另一个流域，还有两个属横路的村：三坪与外塔。三坪与外塔的水是往银川溪流的，所以它们是真正的源头。

　　银川溪从北而南，到了驮岭上的下方向东拐了个九十度的弯流入云源港，这个出口缩得非常小，这种地形是两座山共同作用的结果，这两座山，一座叫银山，一座叫千只山。银川溪在缩成一线后消失，好似两座山在此打了个“折笕”形成了漏斗状。漏斗的上方是越往上越宽阔，在此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空间，环出了大面积的山地。在这巨大的空间里，孕育出了两个村：杨柳塘与驮岭上。

　　杨柳塘岙在一个凹处，原先有七处塘现在还剩三个，这个村是为山村景致的出众与特别专门设置的，天生就是写生与拍照的“自然模特”。与杨柳塘相距一里光景的地方就是驮岭上，村庄像一个孤立的小岛，也像一个向前延伸的悬空的观景平台。若碰上云雾缭绕的天气，雾气把脚下的山给遮挡了，村庄就如悬在空中，似海市蜃楼，像人间仙境。

　　何包山是在银川溪的东面，坐马坪、驮岭上、杨柳塘都在银川溪的西面，且高出银川溪很多。从村里往下看，就是深深的山谷，这谷底极窄，没有一点平缓之地。

　　峡源向南去

　　云源港从搁船尖与雨伞尖山麓出发，一直到廿五里青山宋村乡交接处，在王阜境内流经百里。因为这条溪与这些山的共同作用，王阜的地形别具一格。从地图上看，王阜就像一截棍子，或者一把糙刀，南北长东西窄。虽然溪不完全成直线，但在山的弥补后基本还是成直线的，正宗的南北走向，不偏不倚。

　　从溪的东源走到金岙幽谷，就是人工斧劈也不见得能劈出这样陡峭的样子。从郑家坦开始到牛关下这一两公里的核心峡谷，让人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这一段溪两岸都是悬崖，东边更为突出，基本上是刀削般的垂直平面。在这平面上前后有三个豁口，其中金家岙村就在中间那个豁口里。

　　当云源港流到马山时，向东拐了一个大弯，但从地图上看，边界的山势并没有向东突出，基本保持直的面貌。这个弯，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西边挤出了一个偏源——银川源而出现的。在马山与何包山之间有座银山，这银山把云源港往东挤出了一段距离。这溪的三角地带出了地的三角地也带出了路的三角地，这里爬云岭或穿隧道去屏门，使马山成为三岔路口。王阜、山川、马山这三角地带，是这条源空间最大、耕地最多的地方，也是整条源的中心点。

　　郑中是乡政府所在地，但也是峡谷深处，云源港在这里宽了不少，但都在两山之间，没有淤出平地。屋前溪对岸的山笔竖，屋后的山高大层叠。一小溜溜平地都被人占据建了房，乡政府也在高高的山坡上。从地图上看，好多山涧小溪的流入处都指向郑中，只是有的在外围有的直接入村前的云源港。

　　峡谷一路绵延，云源港一路蜿蜒。到了刘店，山越来越高大，两山之间的距离越来越紧密，溪越来越塞满谷地空间。除了凿出来的一条公路，峡谷之间找不到任何一块平地。溪流在此接收了从金紫尖流下的几条山涧水后，向廿五里青山流去，然后穿越宋村流入千岛湖。

千岛湖新闻网编辑：义永华 吴若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