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倩

快到清明时节，偶然在一公众号上看见一个很赞同的提议：去探访一座对你意义非凡的墓，去看望一个让你学会好好活着的人。

第一次直面死亡，是老家弄堂里102岁的一位老爷爷过世了。邻居们都去吊唁，我也紧紧跟在我爷爷身后，扯着他的衣角，远远地看上一眼，很害怕，心扑通扑通乱跳。当时我问了爷爷一句话：这老爷爷怎么了？爷爷回答我说：老爷爷去天上了。我抬头看向天空，一脸懵懂。

随着年龄和阅历的增长，面对死亡也不再感觉紧张和恐惧。记得有一年的清明，去给公婆打扫祭祀，那时路边的油菜花开得正盛，我独自穿过一座座先人居住的屋子，在内心和两位老人说着话，眼前浮现的都是之前我们一起共享的珍贵时刻，没有害怕，反而平静无比。

我时常想，人们是为了不朽才设立了墓碑，还是为了让后人有个念想可以对话才这样做的呢？

清明，是一次传统的祭扫，但它不止是祭扫。我想，活着的人是借由祭扫的片刻时光，想想我们该如何生活，想想故去的人曾教你如何生活。此时此刻，我们也会更加明白，生活的凡俗和烟火气，明白生活的意义。

有人说，在李白的墓前坐了一下午，酒香里抬头望见树上飘的诗歌带子，最明显的一句是：“君莫停”。有人站在黄家驹的墓前读写给他的信，眼前的山连着海，那是一种真正的“海阔天空”。有刚裸辞的人想去看王小波的墓，想去告诉他，自己也要做一只独立特行的猪，也要过生猛的人生。还有人想去古龙的墓前，说一句：“浪子三唱，不唱悲歌”。我的发小则每年去一趟哥哥的墓前，诉说对他的思念……我相信，在这些“精神家园”里，只是安静地待一会儿，就能感受到力量。

这个清明，我要去老家看看爷爷奶奶的墓，难过的时候，我记得他们反复的叮嘱：好好吃饭，就能好好生活。我甚至还异想天开一次，想去到汪曾祺的墓前，在墓前认认真真啃完一个烧饼。

我相信，那些与我们相逢又已离别的人，或许都是早开的晚霞，他们的余晖，是照亮心灵角落的光，而在人间努力生活的我们，应该学会时常与自己的心灵会面。

千岛湖新闻网 编辑：邹楚环 汪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