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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叶儿
小山村的冬夜似乎格外长一些。
五点不到,天就擦黑了。也许,那菜叶子上,那草堆上,已经结了一层白白的霜花。若是有月亮的晚上,那银白如纱的光,更让人觉得寒意阵阵。
吃了饭,洗了碗,喂了猪,母亲就去把那木头大门关上了,过门也关上了,玻璃窗子白天就未曾打开过。不过,那一丝丝的风还是会从门缝里头,窗缝里头,墙缝里头钻进来,冷飕飕的。
火炉房里,温暖如春。砖头围成的炉子里,炭火闪着红艳艳的光芒。火炉边摆放着一个长方形的木制番薯桶,里面储藏着要吃的各种番薯。正对着火炉的天花板下,也挂着一串串番薯,那是用来留种的。
来串门的三爷爷和三奶奶早就坐在了番薯桶上。母亲从厨房里搬来了最后一铜锅炭火倒在了火炉里。三奶奶马上拿了火钳锹,把炭火压成一个圆圆的小山丘,然后撒上一些炉灰。这样,炭火燃烧的时间会更长。
大家围着火炉,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聊天。三爷爷喜欢打猎,就经常会说哪里看到了兔屎,哪里寻到了野猪的脚印。三奶奶和媳妇合不来,三句不离婆媳矛盾。父亲冬天里就是上山砍柴,说的就是哪个山头的柴怎么好。家里头的社交事宜都由母亲负责,所以会发表一些隔壁村子里最近发生的新鲜事。
我就坐在一旁,时不时地拿个火钳锹拨弄着炭火,似乎有无限的乐趣。有的时候,听到他们谈一些鬼故事,便会害怕地挤到父亲身边——在我的心目中,父亲是鬼见了都要怕的人。
时间一点点地流逝着。不知道说了多少话,三爷爷便叫我去堂前看闹钟。我有点不情愿,一来是要离开温暖的火炉,二是走出火炉房外有点害怕。不过,我还是硬着头皮站起来,快速地朝门边走去——我怕三爷爷他们早早就回家,那样家里就不热闹了。
“才八点钟啊!”三奶奶重复着我说的话。
“冬天的夜是长一些,现在回去又睡不着,再坐一下。”听到母亲继续挽留,我有一种说不出的开心。母亲又站起来,把怀中睡熟了的弟弟抱到了床上。
父亲则叫三爷爷他们起身一下,打开番薯桶的盖子,拿了一个红薯,塞进了滚烫的炉火中。
大人们继续着自己的话题。我则有了新的事做,时不时地把炭火往番薯上拨,希望能快点熟。不一会儿,番薯那被炭火煨出来的香味,飘得满屋子都是。我悄悄地吞了吞口水。
父亲伸出一只大手,把番薯翻了个面,继续塞进了炭火。
“堂,你的手,皮厚,还真不怕烫。”三奶奶说。是啊,父亲的手上都是厚厚的茧子,即使碰到了炭火,也不会觉得疼。
“老早的人,油锅里捞铜钱都不怕。这算什么!”我知道,父亲要开始讲故事了。
“从前,有个后生,要拜师偷东西。那师傅就先让他练油锅里捞铜钱的本事……”父亲绘声绘色地讲述着。
“你总是谈鬼天!”每当父亲讲故事的时候,母亲就会说父亲瞎编。
“哎呀,番薯焦掉了!”三奶奶大叫道。
炉火太旺,番薯的外层已经被烤成了焦炭。剥开后,里面热腾腾的。大家你一块我一块,哈着气,一下子就到肚子里去了。
奇怪,拿掉番薯后,那炭火一下子少掉了。母亲连忙去储藏室搬来一铜勺黑炭,倒进了火炉里。尽管她动作很轻,那碳灰还是扬起来了。
“9点钟了,老头子,我们可以回家睡觉了!”趁着下碳的时间,三奶奶去堂前看了闹钟。
母亲把他们送到大门口,上了门栓。父亲仔细地用灰盖好了炭火,压紧实。
来到床上,钻进被窝,听着远处溪水的哗哗声,我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这是记忆中的乡村冬夜。那时没有电视,大家就这样围着火炉打发慢慢长夜。除了三爷爷他们,还有花奶奶、田伯伯、姣大婶……如今围炉的人都上了年岁,甚至离我而去了。可是,那围炉夜话的情景,却永远地留在了我的记忆深处,温暖,温馨,温情……
千岛湖新闻网编辑:邹楚环 梁津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