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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籁
发布时间:2025-01-21 08:52:56

郑凌红

冬如睡,似天籁。时间似在不在,唯有打磨,才闻嘀嗒声。

夜晚拿着衣杆子收衣服,像是与老朋友偶遇。更远的地方,我能听到故乡的鸡鸣和狗吠,一声一声滴进我的血管里。

有时,觉得时间过得不快;有时,又觉得时间过得太快。有人忙,有人闲,有人抱着明天的大腿,有人想着昨天的“当年勇”。我把自己从固有的时空里抽出来,感受冬天的抚摸,或深情,或冷漠。这是一种内在不由自主的倾向,像一场挥之不去的旅程,也像坚韧生长的习惯。

春生,夏长,秋收,冬藏,我也不例外,尽力遵守,年复一年。

关于冬天的仪式感,古已有之。“细雨生寒未有霜,庭前木叶半青黄。”宋代诗人仇远在《立冬即事二首》中描摹了冬天刚到来时的萧瑟。但无论冬天是如何的萧瑟,总有人将日子过得热辣滚烫。而这样的滚烫,来自于藏。

冬的藏,如铅华尽洗的老人,相顾无言,却余味无穷。它暗示了一种不说,寻求的是自我解读。这一点上,我们的祖辈值得今人学习。他们欢欣迎冬,用最饱满的热情拥抱冬天。

上至“天子迎冬”,出郊赐群臣冬衣、矜恤孤寡。下有“民间贺冬”,当日更换新衣、往来拜谒。这显然是一种豁达的态度,它似乎宣告了某种寂静,需长途跋涉,并欣然接受生命依时节而动的休养生息。静与动,远和近,都在循环往复。

我当然知道,冬天对我而言意味着什么。春天太波动,夏天太热情,秋天多思绪,唯有冬天最适合安静。这样的安静,便是一种藏。江南的冬天,起得晚,睡得迟。古代的一些冬日习俗中,有“冬学”一说,初见时便一见倾心。于是,我在相对漫长的冬夜里,宁愿披着夜的睡衣,也不愿早早入睡。时间如此湍急,我在寂寞时想到创作。笔尖的思绪既来自于经过的春,跨过的夏,流淌的秋,也来自于分分秒秒的藏,当然,分秒是自我吹嘘的说法,但“藏”的想法总在脑海盘旋,久久不去。就像创作总是根植于热爱,“藏”便是热爱的内里,抒写自己的心,也盼望着有人看。

因为“藏”,李白的冬天因敏感而摇曳生姿。他在《立冬》诗里写道:“冻笔新诗懒写,寒炉美酒时温。醉看墨花月白,恍疑雪满前村。”说的是冬夜笔墨结冻了,懒得写诗了,寒炉中温一壶美酒,边取暖边驱寒,醉眼朦胧中,竟将月光当作了满地雪花。显然,他懂得慢慢放下,稍作休憩,为了行远路而歇一歇脚。

车外川流不息,车内渐渐沉寂。有人叫我,不要太拼。而我也藏着掖着内心的独白,不想说我其实没有太拼,只是更在乎出发前的准备,更倾向于在琐碎的光阴里不声不响,我想这大抵也是一种“藏”吧。

也常常觉得,随着年纪大了,一到晚上,就觉得欠白天的账太多,又不想还。原本打算要做的事,因为身心俱疲而按下了暂停键,又偷偷地给了自己一个“偷得浮生”的冠冕理由。一个人,总该有一个人的样子。静静地停下来,闭上双眼,想朝九晚五,也想诗和远方。一个人,静静地看书,看千古往事,也看今朝潮涌,在文字里沉淀自我,找寻自我,反省自我,修炼自我。一个人,静静地回忆。我开始回忆往昔岁月,开始回忆眼前发生的过往片段以及在每一个新的时间面前的我的样子。无论在过去的当口看当下的自我,还是从未来的高度审视现在的茫然,都藏有成熟的忧思,恬淡的明朗,这样的认知,或许也是关于“藏”的另一种定义。

生命里总有一段时光是用来虚掷的,慢火炖汤,轻罗小扇,门前听雨,远山望月,小径徘徊,独坐幽篁,灵魂跟着静下来,心绪突然被打开,门可罗雀时不沮丧,高朋满座时不狂妄。学会接受,也学会改变。学会承受,也学会担当。学会理解,也学会原谅。学会拿起,也学会放下。

时间的长河风起云涌,人们赶着潮水来去如梦。但总有一些人,用自己的方式拍打出了一朵朵永恒的浪花,如庄子的鲲鹏,陶渊明的南山,也如李白的床前明月光,苏轼的东去大江……

冬不语,却用沉默传递了声声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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