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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远的春节
发布时间:2025-01-27 11:07:31

●余象武

1951年,我出生在淳安县的一个小山村里。三四岁前不记事,五六岁后感受最深的就是过大年。我赶上了好时候,1955年到1958年的春节,给我烙下了难忘的印记。

那是新中国成立后和谐、温馨的岁月。国家完成了一系列治理、改革措施,加上风调雨顺,农民过上了从未有过的安稳日子。过年,自然而然就充满了仪式感。

春节的气氛从腊月初张罗煎糖就有了。还记得我跟着父亲到菜地里起甘蔗,剥叶、清洗、斩碎、榨汁,熬成晶莹剔透、细腻丝滑的糖浆;看着母亲将冻米、粟米、芝麻、黄豆、玉米粒炒熟,然后用蔗糖加麦芽糖拌、煎、榨、压,切出一片片酥脆香甜的米糖、麻糖、豆糖,还有捏成块的豆粒糖、玉米糖。我们小孩子就开始天天盼过年。

腊月月半杀年猪,是过大年的又一前奏。年猪杀好后,要请亲朋好友来家吃猪肉,因故没来的,要送一碗猪肉上门,以示“有福同享”。

过小年一般在腊月二十四,我们是腊月二十七。此时年货基本备齐,粽子、米粿等易于保存的食品也已做好,可以坐享美味了。小年夜饭虽不及除夕宴丰盛,但因食材都已备好,档次亦非日常可比,起码鱼和猪肉是有的。放过鞭炮,一家大小坐在一起聚餐,提前感受春节的氛围。

“廿七做豆腐,廿八杀鸡鸭,廿九除尘起甘蔗,三十煮米羹、拆猪头、炒果子……”按照老祖宗定下的规矩,每天都有事情做。尤其是年三十,整个白天全家人都忙得不亦乐乎,谓之“假忙三十日”。

一大早,母亲和姐姐就在厨房里开始切菜、煮米羹,我们男孩子则围着父亲写春联。父亲裁纸,我们磨墨;父亲写字,我们牵纸、摊晾。一幅幅散发墨香的春联和一个个斗大的“春”字晾干后,又帮着拿糨糊、递春联去张贴。当所有房门和屋柱都贴上彤红吉祥的对联、春字、利市纸时,眼前顿觉灿然一新。特别是负责管理画轴与绢灯的堂哥,在中堂和两厢挂起太公太娘画像,并将点着蜡烛的八角彩绘大绢灯,髙高悬挂在堂中,把栽着紫红色南天竺与碧绿万年青的花盆摆在上横桌两头,中间放置烛台、香炉,点烛燃香跪拜时,年味更扑面而来了。

“拆猪头啰!”姐姐的欢呼声,让我们三步并作两步赶到厨房里,聚集在灶台旁,看母亲拆解煮熟了的猪头。每当拆到精肉,母亲都要掰下一小块,轮流塞到我们嘴里。热乎乎的猪头肉那个香啊,至今尚在唇齿间。接着是炒果子,花生、瓜子、板栗、蚕佛豆、玉米粒、麻条、番薯片……一样样伴随灼热的桐砂,在锅铲翻飞中由生变熟,成为喷香可口的零食。炒熟一样,母亲都会铲出少许,摊晾在砧板上让我们解馋。

午后,除了忙年夜饭及炒好初一至初五需用的小菜,还要到菜地里取甘蔗洗净备用,并清洁室内外及个人卫生,因为按年俗,三十日傍晚送灶至正月初五接灶前厨房禁炊(可在火炉上热羹、煨粽、烘粿吃)。年夜饭后至初五不得洗衣、扫地;且须布置住房,在打扫卫生、保持整洁基础上,摆好烛台、灯盏、果盘等用品,更换窗纸,张贴年画。那时年画种类繁多,毛主席像是必须的,还有《女拖拉机手》《我们上学去》《亲密的友谊》《瑞雪兆丰年》《小放牛》《龙凤呈祥》和杨柳青年画《莲年有余》等,这些年画色彩浓烈鲜明,构图新颖细腻,涵盖当时新兴工业景象、农业科技进步及传统戏曲、民俗风情、历史传说各类题材,为大年夜守岁和整个春节,营造出无比温暖欢乐的情境,也成了我们难以忘怀的忆念。

日暮时分送灶,年夜饭前放鞭炮,阖家依次跪拜太公太娘,入席后小孩子不许乱说话,要说就说吉利话,一切都得按祖制礼仪来。年夜饭是团圆宴,鸡鸭鱼肉、香菇木耳、莲藕冬笋、韭菜豆腐、青菜萝卜十几道菜不能少。饭后长辈给孩子们发压岁钱,小伙伴串门互访;放关门炮辞旧,守岁,大家围坐火炉旁,边吃花生瓜子边听父亲谈古论今。凌晨,在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中跟随父亲去放开门炮仗,然后回到房内洗漱,吃“莲子枣”“长长利市面”。

天一大亮,我们小孩子都穿着崭新衣裤,蜂拥而出,在满地爆竹红屑中寻找未炸响的鞭炮;上午向长辈拜年后,在晒坦里撇铜钱铜板、跳圈、踢毽子,看舞狮子跳竹马,晚上在祠堂里看大戏;初二开始走亲戚;初五送太公太娘和灶神归位;初六起大人可“发利市”干活,但走亲访友演大戏等节庆活动,会持续到正月十五闹元宵、舞龙灯后才结束,甚至有二月二“龙抬头”还在走亲戚拜年的。

后来,遭遇三年自然灾害,又逢一些其他的原因,年味渐弱。至1966年后,传统年俗、浓厚的年味又慢慢回来了。再后来,父母又前后离世,我就再也没有过心心念念的传统意义上的春节了。但老家、春节,从未在心中淡去,是我永远的情和爱。

千岛湖新闻网 编辑:邹楚环 汪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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