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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鲍艺敏
纵观淳安(遂安)书院,宋明时期发展迅猛,境内大小书院林立,书香馥郁。一方面,书院繁盛虽说与科举不无关系,但这种诱惑客观上扩展了社会接受教育的层面,极大地拓宽了基层社会的文明面,书院创建的初衷当然是为培养人才,对于每个个体而言机会均等,凭借自身的努力,可以跻身于国家政权机构。亲和文化成为改变命运的契机,从而召唤和引导越来越多的人亲近书院、迈进书院的门槛,使书院成为播散文化星火的平台。
书院文化为科举制度提供人才保障,也给平民阶层提供了公平竞争的舞台。英雄不问出处,一旦金榜题名,霎时化茧成蝶,前途一片光明,梦境转瞬变为实境。书院文化繁盛有社会基础和因果关系,读书好坏不但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命运,甚至可以改变一个家族,一个乡邑的文化生态格局。唐代诗人王建所说“一士登甲科,九族光彩新”,实实在在是那个时代的真实写照。
文化生态靠春风化雨,靠文化滋养,需要文化人刻意经营。而书院则是经营文化的理想场所,德业并重,知行合一。
(一)
前几年,我曾写有一篇《清代文豪毛际可》的文章,称毛际可是文豪,并不是我的臆想。毛际可与他同时期的毛奇龄、毛先舒齐名,是清初文坛的代表性人物,在诗词、散文、音韵等方面自成一派,当时社会上就有“浙中三毛,文中三豪”之称。
毛际可还是“松皋书院”的创始人。他上承祖宗基业,下开毛氏文运;自唐代天宝年间,始祖毛罗从号称“江南毛氏发祥地”的江山,迁徙到遂安十一都的泮塘,子孙繁衍,代不乏人。毛际可毫无疑问是家族中承上启下的人物。
始祖毛罗为何从江山迁徙至泮塘,毛家后人无从得知,我们也无从考证。但从此以后,明、清两代的史志上,出现了毛存元、毛一公、毛一瓒、毛一鹭、毛升芳、毛际可、毛士仪、毛士储、毛览辉、毛绍睿、毛绍准、毛仁麟、毛庆麟这样响亮的名字,有了“六世同居坊”,有了“节孝流芳坊”(毛存元),有了“少司马坊”(毛一鹭),有了“世进士坊”(毛一公、毛一瓒、毛际可),有了“翰林坊”(毛升芳),有了“柱史坊”“会魁坊”(毛绍睿),有了“登云坊”(毛诚),有了“祖孙父子兄弟叔侄大夫坊”,有了“义门泮塘”这样的名号……
不得不承认,一个家族力量如此强大。毛家人似乎把“忠孝”两字融入到了家族的血液里,出仕则“忠”,不仕则“孝”,一代一代,无有例外。千余年来,放眼整个遂安,恐怕只有郭村的詹家可以与之比肩媲美。
郭村詹家有东风可以凭借,扶摇而上当在意料之中。詹安结识了北宋理学大儒谢良佐,其孙詹仪之又与南宋理学大家朱熹、张栻、吕祖谦、陆九渊等友善,如此条件自非等闲可比。
考之毛家一族,没有贵人相助,没有东风可借,凭得是毛家世德相传,门庭清廉,家风浸染,子孙励志。世德家风,它们虽无形无质,却是家族不可或缺的一笔精神财富。毛氏一族,德藻与举业并重,为官与为人兼优。
毛际可,既是“世进士坊”(毛一公、毛一瓒、毛际可)中的曾孙辈,也是“祖孙父子兄弟叔侄大夫坊”里面的曾祖父辈。
大明崇祯六年(1633年),也正是毛际可堂曾祖父毛一鹭死后第六年,毛际可在狮城“安序弄”旁的毛氏祖屋“安序堂”降生了。“安序弄”位于狮城中心地带,这一带原本都是毛家的产业,解放后老屋被征用为县委办公场所,周边还有毛氏宗祠、仁贤祠、毛家弄、毛际可故居、毛宅等毛氏族人生活的遗存、遗迹。
毛志履给儿子取名际可,字会侯,号鹤舫。
毛志履(1597—1672年),字尔旋,别号太素。毛际可成名之后,给父亲写有一篇传记《府君太素公行述》,文中用几句话突出了毛之履的性格特点:遇人有急,如身受之。在其《安序堂文钞》卷二十一中,有详细的记载:“亲知假贷者,焚劵以十数计。晚岁督收秋租,田户以稗湿充数,府君置不问。或诘之,府君曰:‘田户力田作苦,尚不能饱妻孥。吾姑譬之鼠雀耗耳。’……嗜学,积书数千卷,丹黄皆遍。一目能数行下,而腕不能赴,或句读失次,不知者以为疏略,府君实一二暗记无误也。为文奇肆自恣。年十八,补弟子员,负笈于总制汪公乔年。汪公奇其材,而惜其落落难合。府君乃揣摩时尚,为文数十首以献。汪公击节称叹,以励其群弟子。居月余,府君谓同学曰:‘吾姑以此应先生之求耳,安能郁郁绳尺间耶?’为文复奇肆如初。庚午(1630年)秋,已擢上第,主试黄石斋先生谓其文有疗时之意,而以过奇置之额外。……日课际可为文,至年十九,赴省试,府君叹曰:‘孺子文,他日必能荣世。然以汝文为佳,则雅非吾意。若使汝改辙从我,恐误汝生平。汝就所能勉之,吾不复阅汝文矣。’”
毛际可说他父亲,平日里乐善好施,孝悌谦恭,常急人所难,乡民借贷之券他不忍留存,私下焚毁;故每到岁末,常不能自给。但他很好学,家中有藏书数千卷,一目能数行。曾经负笈师从于汪乔年,乔年乃汾口赤川口村人,历任刑部、工部郎中,青州知府,陕西按察使,这期间,以父丧居家守孝。汪公惊叹其才,“击节称叹,以励其群弟子。”但因为其文“奇肆自姿”,乡试主考官“谓其文有疗时之意,而以过奇置之额外。”毛志履从此绝意仕途,每天督责儿子读书,他明白这个儿子将来必有出息。死后以子贵,被封文林郎城固县知县。
毛际可之母童氏,乃童一阳之女,年二十嫁给毛际可父亲。童氏慈惠简静,毛国章治家甚严,果核间有未剖,即对案不食,童氏小心侍奉,三十年惴惴如一日。毛志履家贫,岳父每有馈赠,都被毛志履用来置买书籍,童氏从未发火。对毛际可非常疼爱,对其读书却管教甚严“至课书,则疾寒甚暑,不令少辍”。(《童孺人行略》)
(二)
《府君太素公行述》一文,是毛际可为父亲撰写的传记,此文收录于《毛际可集》中。2006年,习近平主席主政浙江期间,编纂了一套《浙江文献集成大家全集系列》丛书,《毛际可集》就是丛书的一部分。丛书序言中说:有人将文化比作一条来自老祖宗而又流向未来的河,这是说文化的传统,通过纵向传承和横向传递,生生不息地影响和引领着人们的生存与发展;有人说文化是人类的思想、智慧、信仰、情感和生活的载体、方式和方法,这是将文化作为人们代代相传的生活方式的整体。我们说,文化为群体生活提供规范、方式与环境,文化通过传承为社会进步发挥基础作用,文化会促进或制约经济乃至整个社会的发展。文化的力量,已经深深熔铸在民族的生命力、创造力和凝聚力之中。
从毛氏家族的延续中,我们已经深深感受到了这种文化的力量。上述“祖孙父子兄弟叔侄大夫坊”,是为纪念进士诰封甘州同知毛际可、思南府知府毛士仪、冀州知州毛士储、河南都转盐运使司运同知毛览辉、江南道监察御史毛绍睿、裕州知州毛绍准而立的。
一座牌坊,表彰祖孙四代人:毛士仪、毛士储是毛际可儿子,毛览辉是士仪的儿子,毛际可的孙子,绍睿和绍准是毛览辉的儿子,毛际可的曾孙。
家族成员个个优异、人人楷模。这便是文化的力量,是世德家风的传承,为官有政绩,为文有文采,为人有风骨。毛际可上承祖训,下传子孙,此“祖孙父子兄弟叔侄大夫坊”,名至实归,放眼州府县邑,也是绝无仅有。
毛际可的才能是多方面的,康熙二十二年(1683年),毛际可于三月纂修《严州府志》,七月任《浙江通志》总裁。毛奇龄曰:“康熙二十二年,浙抚王公修《两浙通志》聘君为志馆总裁,而《严州府志》则知府任公聘君专修之。”(《封奉政大夫毛鹤舫传》)毛际可撰有《严州府志序》《浙江通志序》交代了纂修的时间、经过等,《严州府志序》有文:“午夜篝灯,寝沐几废,由创始以迄观成,屈指即在旬月,疏略之愆或所难免,然而核名实,昭劝惩,取舍必严,爱憎不徇,于官师人物之纪,尤兢兢致慎。”《浙江通志序》文曰:“康熙癸亥七月,遂开局棘院,延集耆硕。听政稍暇,相与搜辑编摩。矢公矢慎,自秋徂冬,载历三时。”毛际可撰有《通志凡例》十七则,《小序》三十七则,条目清晰,学理性很强。
《浙江通志》是我省有史以来的第二部通志。它在原志基础上“更加删润”,“分类定名,厘然不紊”,体制愈趋完备。此外,他在诗词、书画方面,亦无所不能。
浙江省博物馆藏有一幅毛际可的《松石图》,该画纵174厘米,横84厘米,搜集来源注明:“余绍宋旧藏。丙寅冬得于京师宝胡堂藏。”
余绍宋生于清光绪九年(1883年),1910年毕业于日本东京法政大学,民国元年任司法部参事。近代著名史学家、鉴赏家、书画家和收藏家。说来有缘,1943年5月,他应聘出任浙江通志馆馆长,重修毛际可编撰的《浙江通志》。由他鉴赏收藏《松石图》,也算意有所属,物有所归吧。
该画落款“辛酉仲秋为龙章老长兄写”。辛酉年是康熙二十年(1681年),毛际可时年49岁。《松石图》为纸本墨笔。画面上看似一棵连理松,中间抱夹着两块奇崛的山石。一松昂扬挺立,一松欹斜出画面,松枝虬曲回展在视线中间,松枝末梢处,呈现向上的姿态;松苍石劲,欹正相倚,笔酣墨畅,相得益彰。时人曾有“古文瓣香南丰,画笔有米家风”之说。
毛际可不独通经史,擅书画,他还工诗词古文,与毛先舒、毛奇龄并称“浙中三毛,文中三豪”,这样的名号可不是凭空得来的。
他有一篇《峡源瀑布记》(《安序堂文钞》卷十五,《遂安县志》卷十也有收录),咏物写景,入微传神:
凡石之趾,多外拓,而兹石则崭然内敛,故水独能空悬数百尺,如泻檐溜于阶砌间下,复承之以巨石,跳沐溅珠,不可名状。予坐卧其下,见奔者如雷,坠者如石,翔者如鹤,立者如鹭,随风者如云散,如岚合,如炊烟之缕缕面上浮。若日光映射,则有素若练者,灿若锦者,五色陆离,若虹霓之饮于涧者。其灵奇浩瀚之致,顷刻万状,不暇应接。
读之如闻其声,如见其景,如临其境,如感其情。比之韩愈、柳宗元同类记游散文,亦毫不逊色。
毛际可还有词作《浣雪词钞》,题材丰富,既有怀古咏史词,也有纪游山水词,既有咏物写景词,又有闺情酬唱词,寄兴寓情,感时伤怀,有很高的艺术成就。如《蝶恋花·别王丹麓》:
马迹车尘何日了,不分啼鹃,只解催归好。杨柳条长飞絮少,离情一夕和春搅。
北墅高楼芳树杪,愁唱骊歌,酒罢天初晓。片霎征途烟渺渺,回头残月如灯小。
毛际可友人王晫(字丹麓),入清不仕,志不可夺。一生以绘画、诗词、刻书为乐事。这是诗人作别友人的场景,“马迹车尘何日了”开篇点明了诗人已厌倦羁旅飘泊的生活,杜鹃声声唤人归,“杨柳条长飞絮少”,已是暮春时节,离情渐浓,夜不能寐,“搅”了诗人睡意;下阙旅愁叠加离歌,为了消愁解忧,终夜饮酒到初晓,诗人整顿行装,踏上渺渺征途时,惊回首,残月如灯挂天际。此蝶恋花一词,写尽了惜别离愁之情,令人一咏三叹。
无怪乎毛先舒(字稚黄)曾在一次酒后评价毛际可,他说:“吾文不及若文,若诗不及吾诗,长短调则雅相颉颃。”(《家稚黄五兄传》)洵为酒后真言。
在王丹麓心目中,毛际可是值得信赖的朋友,他曾求毛际可为其父王湛(字澄之,号瑞虹)写传记。我们在《毛际可集》(浙江大学出版社,第262页)找到了《王瑞虹先生传》其中记载:“今年春,丹麓访予旅次,手一编见示,垂涕再拜,求为其尊祖瑞虹先生传……”
千岛湖新闻网编辑:邹楚环 余程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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