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摇曳的芒花
发布时间:2025-07-08 08:50:03

文|柳叶儿

上天屿,见到不少开放着的芒花。穗子已经全部展开,淡淡的猪肝色,微微泛着银光,一丝丝的,像少女的步摇,若扇柄的流苏。

记忆里儿时的上学路上,放牛的路上,采猪草的路上,都有芒草相伴。当芒花穗子还紧紧地包裹在芒杆中时,我就会使劲地抽一根出来,剥开芒壳后,那穗子米黄中带着点淡绿,拿在手里,感觉像戏台上的马鞭。于是,我就一手想象拉着缰绳,一手甩着芒花穗子,在路上跑了起来。

上一年级的时候,老师要我们准备100根小棒,数数用。于是,扫把上的芒杆成了首选。放学回到家,我就找来扫把,坐在那里折芒杆。等凑齐100根芒杆,那扫把柄也就散了架,要重新扎了。但对于这件事,大人从不会计较,有时还会帮忙一起弄。

想着走着,一根芒花穗子肆意地横在了我的面前。我拿起手机,很想给她拍一张动人的照片。可是,无论我怎么拍,就是谈不上好看。罢了!我干脆把它抽了出来,拿在手里。我真想像儿时那样,当马骑一回。可是,怎么拿都觉得别扭了。这时,一个刚学会走路的小女孩看中了我手中的花穗,我便送给了小朋友——今天刚好是六一儿童节。

一路上,入眼的芒花多起来了。丛林中,山涧旁,石坎上,处处都有她们的身影。我的想法便也多起来了——这不起眼的芒草啊!

家乡的方言里头,人们把开芒花的草称之为干茅。有土的地方能长,有石头的地方也能长。庄稼地的周围总少不了它疯长的样子,山湾里总少不了它茂密的一片。

干茅的叶子如一条带子,又窄又长,边缘有锯子般的齿。若碰到它,极易在皮肤上割开一条红色的口子。但是,伤皮不伤骨,谁也不怕。去野外干活,不管大人还是小孩,手臂上,小腿肚上,总会被干茅割到。但是,没有谁怕过——略微疼一下就过去了,过个两天伤口就愈合了。因此,没有人会把干茅的伤害当作一回事。

干茅叶,也是牛最爱吃的。每回赶着牛往山上走,只要是看到了一丛芒草,这牛必定是直了脖子,伸出舌头,吃到了才肯罢休。耕田的时候,父亲总会就地取材在田坎上割两把干茅,洒上盐水喂牛,算是奖赏。到了冬天,万物凋零,只有少许干茅叶泛着绿意。每家每户便会上山割一担储备在小河里。轮到放牛的时候,就一餐扔两把在牛棚。那牛儿伸出舌头将茅草卷入口中,嘴里发出沙沙的咀嚼声。我常常看得呆了,嘴巴也不由自主地跟着咀嚼起来。

事实上,干茅还有很大的用处。芒花开尽,芒絮飘飞。村里人便会割芒花杆子扎扫把。我们小孩也有事做,蹲在地上抽芒杆。有时候,还要甩去残留的芒絮。收拾好后的芒杆清清爽爽,都是金黄色的。一旦遇了雨天,父亲便会呆在家里扎好一年要用的扫把。有时候多了,还会扎起来拿去卖,贴补家用。

芒花的生命力不是一般的顽强。前些日子,去杭州滨江实验小学参观,进门处就是一道生动的山水屏障。介绍人特别强调了假山上的一丛草,说是一到夏天就被晒枯,到了第二年春天,它又重新长出来了。虽然不是很好看,但谁也不愿意拔了去。我想,定是被这草的顽强生命力所折服了吧!不用细看,那丛草就是我熟悉的干茅。只有干茅,才会有如此强大的生命力。

曾经,在千亩田之巅,我和芒花合过影。照片上的我高举双手,笑容灿烂,一脸的自信。好友便建议我的QQ名用作“摇曳的芒花”。起先,我觉得摇曳生姿,挺有诗意。可是,用了几年,又觉芒花太过野性,着实不讨人喜爱,便弃了此名。

两年前的初夏,我也曾经梳理过有关芒花的记忆。今日里,又情不自禁地生出这些感慨来。看来,它与我有不一般的情感了。它着实普通,在草的世界中,平平无奇。若是误伤了他人,会遭至一顿臭骂;若是长在路旁,可能会被除草剂喷了或是一把刀割了;若是长在了花坛里,定会被园丁拔了去。大家种花种草,没人会种一株干茅。在这个不用芒花扎扫把和割草喂牛的年代,更没有人会追忆一些干茅曾经有过的贡献和故事。

这些,芒花不在乎。它在四季轮回中,不断地更迭着自己的生命,年复一年。只要有土有石的地方,它就敢扎根,长出一丛修长的绿叶,毫无顾忌地绽放自己的花朵,无关他人喜欢与否。在我的眼里,芒花成了一位生活的哲人:安自己的身,立自己的命,发自己的光,散自己的热,走自己的路,追自己的梦。

微风过处,芒花摇曳。

淳安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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