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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羽飞
小时候去姥姥家的路总在记忆里分叉:一条是贴着田埂的土路,短得能看见炊烟升起的弧度,却在下雨天变成黏脚的泥浆;另一条是高出地面半人高的火车路,青灰色石子地基被岁月磨得发亮——姥姥说这里曾铺着油亮的铁轨,枕木间还留着火车碾过的余温。后来铁路改道,撤走的铁轨在泥土里留下两道平行的印记,像大地的年轮,成了我们口中的“火车路”。
火车路是天然的瞭望台。每次去姥姥家,姥姥如果在田里干活,我跟弟弟老远就能从火车路上看到她,奇妙的是,在我们踮脚张望时,姥姥也会心有灵犀地直起腰,在看到我们的瞬间,把铁耙往泥里一插,快步朝田埂走来。我跟弟弟跑得更欢,鞋底子踢起的石子簌簌落进路边野草丛,姥姥刚踏上田埂,就被两只小豆芽搂住了腰。
暑假的姥姥家是馋嘴小孩的天堂。葡萄架下总摆着竹编簸箕,盛着刚摘的葡萄和裂开口的西瓜;鸡笼旁的矮凳上,永远有油纸包着的炒花生。最盼的是晌午时分,姥爷挑着空菜担从火车路那头晃回来,竹扁担在肩头压出弯弯的弧线。我们趴在院墙上数他的步子,看他影子由火柴棍长成巨人,袖口总鼓鼓囊囊的——有时是用荷叶包的凉粉,有时是切开的沙瓤西瓜,最难忘那次,姥爷竟然给我们带回了冰棍,厚厚的衣服一层层的裹着的冰棍,最外层的已沁出冰水,剥开后冰棍上还凝着白花花的霜。回程的时候,姥姥会送我们,直到我们走上火车路,走了很远还能看到姥姥站在那里看着我们。
去北望峰岗的小姨家则像一场冒险。望峰岗是一个地名,小姨家住北望峰岗,我家住南望峰岗,由地名可知,两个地方相距甚远,去小姨家我们通常不走大路,那时公交车很少,出门都是靠骑自行车,偏生我妈妈还不会骑自行车,于是,妈妈每次都会带我们从选煤厂里穿钻火车阵。望不到头的车厢像灰黑色的山岭,两节车厢间的空隙便是我们的近路。我总怕火车突然轰鸣启动,攥着妈妈的衣角发抖。她便先牵着弟弟猫腰穿过,再转身朝我伸手。铁轨有些高,一不小心穿着凉鞋的小脚还会踢到枕木下的小石头。我们在迷宫般的车厢间穿行,阳光从车缝里漏下来,在地上织成跳动的光斑。后来才知道那是货运站台,白天的火车只是沉默的铁块,如今想来,那些在铁轨间穿梭的午后,终究是无法复刻的童年野趣。
这座叫淮南的四线小城,藏着我整个少年时代的铁路记忆。十六座火车站像散落的纽扣,扣住了淮河岸边的煤城岁月。当我在异乡听见火车鸣笛时,总会想起火车路上姥姥挥手的身影,想起姥爷厚衣服里裹着的冰棍,想起那些在铁轨缝隙里漏下的、闪着金属光泽的旧时光。若路过淮南,我还会去看看那些交错的铁道——或许某段石子路上,还留着两个孩子跑向姥姥的脚印。
千岛湖新闻网 编辑:邹楚环 王志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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