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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炳文 口述 王传军 整理
王炳文简介:1950年出生,王阜乡王阜村人。1969年,为继承父亲遗志,毅然弃笔从戎,奔赴西藏边陲戍关,在雪域高原戍关战斗30年,忠于职守,屡建功勋,被誉为“雪域雄鹰”。历任作战参谋、侦察参谋、边防团长、日喀则军分区司令员、西藏军区参谋长、四川省军区副司令员等职,1999年授予少将军衔。王炳文将军长期建藏,以边疆为家、以苦为乐、以苦为荣,他把责任、把对国家的忠诚写在岗位上,为保卫祖国、建设边疆贡献了自己的青春。
故乡是什么?故乡是弯弯曲曲的天际线,在游子的深深眺望中,一次次望眼欲穿。故乡是什么?故乡是父老乡亲的音容笑貌,在旅人的梦境里,一遍遍回放。故乡呵,让人魂牵梦绕的地方,长眠于西藏的父亲,“你是不是又想家了?”
“记得你父亲临终前再三叮嘱我,有朝一日一定让我带着你回趟老家,把你父亲的情况面对面地告诉老家的亲人,看看老家的变化,带些山核桃回来,他临走之前一直念着它的味道……”
多年前的一个月圆之夜,我休假返回成都,母亲特别隆重地准备了很多食物,因我在部队边防一线工作的原因,休假是奢侈的事,四季与雪山为伴,难得回趟家。傍晚时分,我和母亲面对面地坐着,一边品尝着月饼,一边讲着我儿时的事情。说着说着,母亲忽然脸色凝重地这样对我说。回想起儿时与父亲的点滴,我哽咽地看着母亲说道:“你还记得老家的地址吗?”母亲说,我只记得淳安县唐村镇。带着这些信息,我回到了部队。
我父亲叫王长金,1948年入伍,家中排行老四。因解放西藏,编入西南局,所属刘邓部队十八军后方司令部,任工程技术员。1950年,受国际国内的政治形势需要,中央军委命令以18军为主力的英雄部队进军西藏、解放西藏。然而进藏,首当其冲要解决的是交通问题。当时,部队技术人员非常紧缺,父亲对工程筑路、汽车修理技术精湛,战友都亲切地称他为“独一挺”。他积极响应党中央的号召,毅然报名进藏,而且是首批进藏的先遣部队。母亲是部队后勤保障的一名职工,很支持父亲的行动,把我们三个孩子留在成都邛崃市后方,他们夫妻俩随部队挥师西藏。
因父亲是技术员,一直奋斗在筑路的最前线。当时的条件非常坚苦,气候恶劣,空气缺氧,筑路装备低劣,部队艰难地挺进,一边修路,一边进军,一边生产。加之部队粮食短缺,“向荒野进军、向土地要粮、向沙滩要菜”成为响亮的口号。
1957年,我父亲在西藏平定叛乱中英勇牺牲,葬于拉萨烈士陵园。十八军入藏,官兵们付出了巨大牺牲,整个川藏线2000多公里,牺牲了官兵3000多人、藏汉民工1000多人,平均1公里牺牲2人,川藏线是十八军将士用自己的血肉之躯,爬冰卧雪,一点一点把川藏公路铺到了拉萨。这是一条英雄之路、精神之路。可以说,在挺进高原途中以及之后的劈山修路、开荒垦殖、平定叛乱和边境自卫反击作战、建设新西藏的峥嵘岁月里,我父亲和母亲这一辈人展现出了艰苦奋斗、吃苦耐劳、无私奉献的优秀品德。
我对父亲的思念从未停止过。每次驱车经过拉萨市区“川藏青藏公路纪念碑”时,我都会鸣笛致意——修筑号称世界第八大奇迹的川西藏公路,“三千志士英勇捐躯,一代业绩永垂青史”。为表对父亲的怀念,我重修了父亲的坟墓,并提写碑文:子孙慰慈心,青山埋忠骨。每次坐在办公桌前,看着桌上玻璃罩内父亲用过的物品和军功章,我就想起母亲的殷殷嘱托,父亲的遗愿就像根刺一样扎在我心坎里。为兑现母亲的诺言,我拽着家乡微少的信息,开始了寻根之旅……
因历史久远,老家信息量少。每每在西藏遇到浙江老乡,明知道希望渺茫,但我仍然会打听一番,到处联系战友、浙江籍支援西藏干部等,多年努力却始终没有确切的消息。也试着依据父亲家书中的信息,给老家写了一封信,然几经波折,信仍未送达老家亲人手里。寻根之路遥远又漫长。
1979年,我本着试试看的心态,再次写了一封信给淳安县邮电局,信中详细叙述了我父亲的情况,恳求邮电局帮我寻找老家信息。每次打听或者发出信息都是满怀期待的,这次也不例外。在希望与煎熬中,三个月后,我终于收到了好消息,一封来自家乡的信。拿到信,我长久地凝视着信封封面上的几行字,既兴奋又彷徨,兴奋的是老家终于回信了,彷徨的是不知信中是否有好消息。我轻轻地撕开信封,小心翼翼地读着文字。信中明确告知,我的老家是王阜乡王村埠村,而且联系到族人同辈的是一个叫王圣华的堂兄,并且告知了我乘车路线。我终于找到了父亲的族人,都说男人有泪不轻弹,那一刻,我心中泣泪:父亲,我终于找到“家”了,我要回“我们的家”了。
1980年初,我带着20年未了的心愿踏上归家的旅途。当我见到王氏族人的时候,我在心里默默地对父亲说:“我们终于回来了!”听着亲人讲着地道的家乡话,让人有一种久违的亲切感。多少年未闻,那已是模糊的家乡话,如今听来,又是那么地亲切。虽然,我多年在外,乡音已改但乡情始终未变。家乡的人啊,今天,远行的游子终于回家了。
我们王氏先祖为山西太原郡,靖康时期,为躲避战乱,南迁至此。我父亲是学字辈,我是圣字辈。当堂兄王圣奎在王氏族谱上看到我父亲名字时,就像孩子拿到糖一般地喜不自胜,但下一秒,又泣不成声——为了这一刻,整整等待了二十几年。月是故乡明,如果泉下有知,不知父亲该有多么高兴。
不似雪域高原,故乡是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可以想象,父亲的童年是有趣的,上山摘果,下溪摸鱼,没准调皮的时候,也要吃长辈的排头。带着对父亲的思念,我住了下来,去试图探寻父亲在家乡的一些生活轨迹。每天早晨,我准点起床,沿着父亲小时候经常走的山路,寻找他昔日劳作、生活的“痕迹”。每到一个地方,我都会有联想,都感到特别地亲切。平时,与亲人们唠家常,最爱听亲人们讲述我父亲的点滴生活。
相聚的时光总是很短暂的。由于行程时间紧,四天的寻根之旅即将踏上返程。我记得当时是从唐村坐客车前往杭州的。有许多的族人们前来送行,我们相见的时光虽然短暂,但跨越时间、跨越空间,亲人的血脉亲情总是能那么地快速相融,难舍难分!我怀着难舍的心情,频频向送行的族人们挥手道别,内心里虔诚地祝福他们身体健康,合家幸福!
再见了,美丽的王阜!再见了,祖籍的亲人们!这里有我的根,这里是我的源,这里有我父亲的记忆,我还会回来的!
从家乡一出来,我就前往西藏。当飞往拉萨的航班一降落,我就迫不及待地来到拉萨烈士陵园。我走到父亲的墓碑前,细致地清理着墓碑上的灰尘与杂草,再把我从家乡带来的山核桃和茶叶精心地摆放好,整理好军装,静静地依偎在墓碑旁,向父亲汇报着家乡的变化、亲人的情况……看着墓碑,我内心波澜起伏,每次跟父亲告别的时候,我都不曾回头再望。因为,正如父亲的离去带走了我对他的思念一样,别离父亲时我早已把他深深地留在我的心上。
父亲身上永远留着家乡人民艰苦奋斗、无私奉献的精神,他的品格和操守一直滋养着我,从一个小兵,脚踏实地,坚守在雪域高原,一步一个脚印,成长为一名共和国将军。
感谢父亲!感谢家乡!我们一步步走来,初心不变,初心最美!
千岛湖新闻网 编辑:徐丽 姜智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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