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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挑水吃的日子
发布时间:2018-12-06 14:00:58

王丰

  抽空回老家看一看老母亲,母亲早已在灶房里忙手忙脚了。炒土猪肉、做苞米馃;炒萝卜、煮粥,恨不得把家里所有的吃食物都拿出来。灶房里有两只木制的水桶,已多年不用,木桶肚子上那两道锈蚀的铁箍已和干燥、收缩的木板脱离,落在地上,一块块木板间有很大的裂缝,虫豸可自由出入。说白了,这两只木水桶年久失修,失去了盛水的功能,已经没有了使用价值,况且自来水就在灶房门口,塑料水桶一装一拎,很方便,木水桶也不需要了。散了架的木水桶放着也有点难看。我拿起一只来准备扔掉,年迈的母亲制止着:“不要扔,放着,不碍事的”。我解释说,现在有自来水,不用去井里挑水了,木桶沒有用处了,这两只木桶也碎得不成样子,留着占位置,也不好看。我说着。母亲还是不同意:“这担水桶,你哥(当年孩子难养活,让我叫爷爷为哥)挑过,你娘娘(奶奶)挑过,你爸挑过,你也挑过,他们不在了,你也不挑啦,留着瞅一瞅心里得过(舒服)一些。”

  我不再说什么,也不再要把这一担水桶扔掉。老母亲一个人在乡下,如今村子里的人又少,谈天的机会都不太多,睹物思人,似乎是她的专利了,应该满足她。

  老家还没有自来水的时候,泡茶、烧饭,洗脸、擦桌用水都要一担木桶到井里去挑。爷爷是家里挑水最多,时间最长的。奶奶也挑,那是爷爷、母亲下地做活没工夫挑,奶奶挑了。奶奶是小脚,挑一担水一扭一扭的,好吃力。爸爸在山坞里教书,一个星期来一次,他也争着挑。记得自来水从桑叶后水库引来的那天,母亲说:“再不挑水了,唉,真要不挑水还不习惯呢。”

  村子里有两口井,上半个村那口井在村前面水塘边,下半个村子挑水是村子中间那口井。后来人口多起来,又在村口的田畈中央打了一口井,这口井临近溪滩,水源充沛,一村人涌去挑水,繁忙时木水桶一担挨着一担,像赶集。

  挑水前要洗水缸,将水缸里剩余的水舀出来,把水缸里里外外清洗一遍。讲究一点的人家,每隔一天清洗一次;懒惰点的人家隔两三天清洗一回,水缸洗干净了再去挑水。

  挑水,大都在清晨和傍晚,那时井边站满了挑水的人,大家轮流用竹的打水竿打满两桶水,随之用扁担挑上肩,悠悠然然挑回家,一担复一担,直到水缸满。各家的水缸、木桶有大有小,有人挑了三四趟,水缸满了;有的跑了五六趟,水缸的水还没有满。我们家里的水缸大,挑满一缸水要五担。每年春暖花开时,奶奶总要在大水缸里放两三个老南瓜蒂,在水上飘呀飘的,奶奶说:老南瓜蒂能防脑膜炎。那个年头脑膜炎很吓人,得了它会死人的。我村小一位二年级同桌女同学就是得了脑膜炎死的。

  从上初中开始,我就尝试着到井里去挑水,分担一点家务。开始,每次挑半桶水,个子矮,水桶总是前一只桶触地了,一磕,往上翘,后一只又磕到地上,一上一下鸡啄米一样。桶里面的水不时溅出来,溅了一路,挑到家,原本半桶水只剩下一半的一半了。

  六月里,菜园地里播下白菜籽,白菜籽发芽长苗每天都需要泼水。一个暑假里,我每天傍晚挑上一担木水桶从山沟里舀来山泉,一勺一勺把白菜秧泼成一丛丛高昂的白菜。每到收获时节,心里面就有一种喜悦。

  米寿老母还在老家,还在种点苞芦,还在种点白菜,浇水浇肥用着手提塑料壶,那担家传木水桶散架在母亲的灶房里,现在还有母亲护着。以后呢?以后的以后呢?它会终归寂寞,终归消亡,留给我的惟有记忆。

  但愿母亲长命百岁!

  

千岛湖新闻网 编辑:徐丽 姜智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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