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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慧颖
在四十年前燕源山村的孩子眼里,晒坦(晒谷场)就是欢乐的象征。在晒坦上,孩子们嬉笑打闹,奔跑追逐,看露天电影,玩雪人大战……
除了晒坦,每家每户的菜园也给孩子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菜园里的蔬菜瓜果带来的诱惑,对于当时村里的孩子来说,简直是无法抵挡的。套用一句今天流行的网络语,“这,真的太难了”。
没有分田到户之前,每家每户的菜园叫自留地。这是村集体经济时代的产物,主要用于村民种植蔬菜或其他园艺经济作物。
每村每户自留地的面积国家都有严格的规定。
根据1955年11月国家公布的《农业生产合作社示范章程草案》规定:每人自留地最多不得超过当地人均耕地的5%。1979年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农村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即分田到户,农村个人原有的自留地全部纳入实行承包经营的土地范围。1981年3月,中共中央、国务院在《关于积极发展农村多种经营的报告》中,将5%的比例提高到15%,并明确各省、市、自治区的具体比例,由各地联系实际和群众意见,分别确定,绝不搞一刀切。自留地的概念逐渐得以淡化。
菜园——计划经济时代的自留地,是当时每户农民唯一可以做主的地盘。自然,也是最为丰富多彩、最能吸引孩子的种植地。
菜园,一般都在村子的附近,甚至位于各户的房前屋后。菜园里,最主要的作物当然是应季蔬菜。春夏秋冬,青菜萝卜,黄瓜茄子,大蒜辣椒,长缸豆,四季豆……四季各有不同,但每家每户都差异不大。区别在于,一些农户还会在自家的菜园里种下几颗果树,有梨树、桃树、李子树、枣树、柿子树、枇杷树……因各家自留地面积有限,留给果树的空间自然更少了。所以每家种的果树都不尽相同。东家是桃树、梨树,西家可能就是枣树或者枇杷树。
当然,也有不少农户啥果树都没有种。毕竟,水果对于当时的村民来说,不是生活的必需品,而是类似于奢侈品的东西了。
但对于村里的孩子们来说,这些果树一旦结果,那挂满了树枝的各类水果,无异于当年孙悟空心目中的蟠桃啊。
那时候,1分钱一颗糖,3分钱可以买一支铅笔,5分钱可以买一个笔记本。一个月大部分家庭可能都吃不上一次猪肉。村里的那些大人好像都恨不得把一分钱掰成两分钱用。哪有可能给孩子们买水果吃?!有些水果对于某些孩子来说,童年时期就没有吃到过。那根本就是一个记忆的空白点。
这些孩子,活泼好动,整天一个个在晒坦上,在村里的角角落落四处游荡、到处跑动,哪户人家有什么水果树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什么时候开花、什么时候结果也一清二楚。等到差不多的时候,就三三两两地合计,希望能偷摘个水果尝一尝,过过瘾。实在不行,哪怕是去捡一个自然落地的水果吃吃,也是蛮幸福的。
我也不例外。
记得那是刚上小学二年级的时候,是一个夏天,还是暑假期间。我们发现,溪对岸阴面有一户人间菜园里的梨树结了很多果,果子感觉也快成熟了。水果,对于当时的村民来说也是极其珍贵的。不仅可供自己及家人尝鲜,还是走亲访友的极好礼物。可我和几个小伙伴当时并不能理解这些。我们
会隔三岔五地跑去,看看果树。异想天开地希望那户人家的女主人,可以赏几个给我们吃吃。每次,我们都是失望而归。她一见我们聚集在菜园周边,就毫不客气地驱赶我们,大声地责骂我们,要我们离她家的菜园远一点,离她家的梨树远一点。
几次下来,我们却并不死心。一想到,那些大大的圆圆的挂满枝头的梨,我们都口水直咽。那一定是人间最美的味道吧。它们近在眼前可就是尝不到。
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我们开始合计,一不做二不休,干脆趁他们家没人看着,我们上树自己摘取。
那个女主人几乎从不下地干活,而菜园就在她们家屋后几十米的距离。所以,机会并不好找。好不容易,我们在几天后的一个上午,感觉逮着了机会,那个女主人好像不在家。她家的门关着。
我们四五个小伙伴兴奋地翻过她家的菜园篱笆,大着胆子,分工合作,拉树枝的拉树枝,爬树的爬树,没几分钟就摘了十几个。心满意足,又翻着篱笆准备逃出菜园。猛听得耳边响起一个女人的愤怒的声音:“你们这些没人教的小畜生,吃了要死的毛头鬼(短命鬼的意思)……”
是那个女主人的声音。原来她并没有走远。
逃啊!我们几个以最快的速度拼了命似地跑到了溪的对岸,手里各拿着两三个梨。这位女主人不仅缺碘有着大脖子,好像还有哮喘,身体给人感觉一直不太好,自然是追不上兔子一般的我们。
分享胜利果实的时候到了。我们东想西想,觉得躲在厕所吃应该是最安全的吧。其实,那个时候农村的厕所都是用木板搭起来的简易茅坑,不仅臭味熏天,还蚊子苍蝇成堆。我们就在这样的环境中,吃得津津有味,汁水沾满了衣襟。一会儿功夫,手中的梨全进了肚子。
好美味的梨!好享受的时刻!
我们咂咂嘴巴,腆着肚子,各自幸福而又快乐地回家。
这样的幸福也就持续了几分钟。回到家里,母亲正坐在房间里,一脸怒气,看了看我的衣襟,二话没说,拿起扫把柄就往我腿上打。一边打,一边骂“我打死你,我让你去偷梨,我让你去偷梨,你这个吃了死的……”肯定,是那位女主人来投诉了,估计她还说了一些让母亲难以接受、非常刺耳的话。母亲,初中毕业文凭,当时在村里也算是很有文化的女人了。自然也很珍惜自己的面子。
那是记忆中母亲对我第一次暴打,其程度简直可以称得上是毒打了。我撕心裂肺地哭了很久……很久……腿上的伤痕,也是好长一段时间才消失。
这一次偷梨的记忆这么深刻,或许也是母亲暴打所致吧。
此后,村里人的菜园里,我再也没敢爬进去。偷邻居家的水果,也是不可能的事了。
当然,那挂满枝头的水果,其诱惑还是很大的。孩提时的我常常郁闷地以为,生在我们这样的家庭,一个从来没有能力花钱为孩子买水果吃的家庭,实在是太痛苦、太悲惨了。尤其是上语文课时,翻着课本上那些画着各类水果的页面,心里更是难受。
实在熬不过,偶尔还会跟几个小伙伴去摘生产队的果子吃。当时我们村有四个生产队,每个生产队都没有什么果树,更遑论什么成片的果树林了。因此,生产队也没人在意那几棵零星果树的果子。
我印象中,对面的小山坳中有一棵老柿子树,大山坳中有一棵枣树。柿子树又高又粗,我们根本上不去。只能等到果子快成熟的季节,偶尔去树底下转悠,看看能不能捡到可吃的落果。可惜,天上不会掉馅饼。同样,树上也不会轻易掉果子的。
那棵老枣树,也已经岁数不小了。它长在一个山坡上,下面是一片旱地。山坡与旱地之间用石头垒了一面七八米高的堋(土墙)。枣树很高,但枝桠发达。
那也是一个夏天,不过已经接近开学。枣子还未成熟,但我们感觉可以入口了。
带我们去摘枣子的是我大伯父的女儿。她大我三四岁,当时也就十三四岁光景。她指挥我和其他两三个小伙伴负责拉树枝,她人最高,负责摘。我拉着其中一根比较大的枝桠,使出吃奶的力气拉着,双脚用力蹬着土。可我毕竟人小力气有限,支撑两三分钟后就反被树枝拉了出去。
那树枝把我甩出好远,好远,我仰面朝天躺在下面的那块旱地里。
我应该是昏迷了一会。等我醒来时,几个小伙伴都在边上,他们看着我,吓得不轻,脸色蜡黄,尤其我那位堂姐,更是惊慌失措。好在,那时候旱地里的玉米已经长成半米高了。我没有直接摔在泥土上,而是躺在一片青青的玉米杆上。要不然,后果真是难以预料。
他们把我拉了起来。我的衣服撕破了,后背据说也被玉米杆划出一道道的血痕。
我已经不记得是怎么回的家。反正,母亲没有再像上次那样暴打我。
此后,我再也没有去碰过那棵枣树。生产队的其他果树也对我没有那么大的吸引力了。虽然年少,却也知道了害怕,知道了生命的宝贵。
没多久,父母在自家的菜地里,也种上了两棵果树。正是一棵梨树,一棵枣树。
现在,每当我孩子在家时,我都会准备一些他们爱吃的水果,只要他们想吃,愿意吃,花多少钱我都乐意。为了让他们多吃点水果,每次我还要削好皮、切成小块,用漂亮的盘子装好,放在餐桌上或者送到他们的房间。
四十年前的我,是怎么也预料不到今天的样子,今天的生活的。
而今天的孩子们,也肯定很难理解我们孩提时的欲望,我们孩提时的生活。
这是国家发展给我们带来的改变,带来的幸福。能过上这种幸福的生活,虽然这其中,也有我们自己个人努力的成分,但绝离不开国家发展的大环境。
千岛湖新闻网 编辑:刘波 于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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