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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源山村纪事之四 那么多年过去她们还好吗?
发布时间:2020-01-04 09:15:00

□严慧颖

  这是关于村小的记忆。

  燕源村小,现在看上去真不是一点破旧。但在我入学那会,却是全村最好的房子。

  我入学的时候,村小建成使用才两三年。房子成凹字形,上下两层。外墙全白,其中最下面一米处,镶嵌着绿色的、白色的各种类似碎玻璃渣的亮片。阳光一照,闪着彩虹般的光彩,让小孩们好生喜欢。

  推开学校大门,一个宽敞的大厅印入眼帘,右手边两个大教室。左手边同样的两个大房间,一个是教室,一个是老师们的办公室。其中左右手靠外边的两个大教室就位于校舍凹字形的两个角上。刚开始,右边是四五年级的教室,左手边是小学一二三三个年级的教室,而右手边靠近里面的那个教室则是初中生使用的。

  没几年,村里的初中生需要集中到乡里就读。里面的那个大教室就变成五年级学生的教室,方圆两三公里的五年级学生都需要跑到我们村里来上课。我的小学五年级的教育就在这个教室完成,这个教室也成为我小学阶段记忆最深刻、回忆最美好的一间教室。

  我依稀记得,刚入校门时学校总共有三位老师。其中一位年轻的二十多岁的女教师姓姚,与我母亲一个村,是乡政府所在地的那个村的村民,当时,她的身份是代课老师,教的就是我们低年级的学生,语文、数学全归她教。这位白白净净的老师,后来嫁给了我们乡中学的一位数学老师,成为与我缘分不浅的一位小学老师。

  刚上小学时,还有同学会带着家中的弟弟妹妹一起来上学。但老师不太赞成,本来就三个年级在一个教室上课,加上带来的小朋友偶尔会哭闹,劝了同学们几次以后,这种现象就很少了。我也曾经带过自己的弟弟进入课堂。

  三个年级一起上课,既有趣又极富挑战性。老师一节课的时间要分配使用,要给每个年级轮流讲解一部分书本内容,如给一年级学生上完课就开始当堂给一年级布置作业,当场做练习……依次而行。老师虽然能够眼观四方耳听八方,但要说学生有多安心也很难。尤其是当老师给高一个年级讲解那些比较有趣的内容时,低年级的学生自然也是没办法安心写作业的。

  这个村小留给我的第一件难忘的事情与毛主席有关。

  那时候才入学没多久,毛主席逝世。全国人民沉浸在万分悲痛之中。学校按要求将大厅布置成追悼会会场,靠窗户一边的中间放了幅很大的毛主席遗像,四周围绕着几组花圈。也就是在这个追悼会上,我第一次体会到老师的威严。

  老师让我们所有在校的学生早早按年级排成队伍,听着广播里不停地播放哀乐,等着广播播放追悼会的程序,然后遵照完成。

  我们虽然被现场凝重的气氛所震住,不敢放肆喧闹,但终究都是些七八岁的孩子,站的时间稍微久一点,就有人开始东摇西晃,队列也开始慢慢松垮。其中,我前面相隔两三个位置的一位女同学身体左右摇摆得厉害,眼睛也在四处张望。

  这时,学校里那位教四五年级的年轻男老师走了过来。二话没说,伸出腿重重踢了那位女同学一脚。那位女生,可能是受了惊吓,也因为疼痛,当场哇哇大哭。我们其他的学生,看到这一幕都吓得低着头,不敢直视老师,身体也站得笔直,一动不敢动。女生的哭声合着哀乐,倒也合拍得很。但女生一直低着头哭,使得那位男老师很不耐烦,他走了后没两分钟又折返回来。这回,他对着女生吼了一句让我终生难忘的话:“要哭,你就对着毛主席像哭。”我心一惊,待会儿老师还要求我们哭啊?可是我们并没有那么的……怎么办啊?一惊一急,内心竟惶恐得不行。那个女生经老师一吼,哭声顿时变成低低的呜咽声和断断续续的抽泣声。

  随后,整个大厅只剩下广播里播放的哀乐声了。

  这位老师至此在我心中、在同学们心中留下了深深的印记。课间玩耍时,只要他喊一声,我们就像老鼠见了猫,或立马安静,或四处逃散。

  这位男老师,也是我们一个乡的村民,也是代课老师,长得年轻帅气。记忆中他永远留着短短的平头,很有精神。村里人传言,那时的他就为了追求隔壁村一位女同学,主动要求到我们村来教课。他白天上课,上完课就跑去两三里外的隔壁村,替女同学家干农活。可谓工作、生活两不误。

  他的勤劳、痴情和努力远近闻名。

  在我们村教了四五年书,也就是国家恢复高考后的两三年,他就考取了师范学校,毕业后成了一名正式的人民教师。之后,还陆续辅导了女朋友以及女朋友的两三个弟弟、妹妹考取了师范和其他中专。村里人都说,他是女朋友家的福星。当然,村里也有一种不同的声音,说他的父母日子过得并不好,说他对自己的父母、家人根本没有尽到自己应尽的责任,生个这样的儿子等于白生、白养了。

  不管怎样,我始终相信他一定是一位负责、威严的好老师。

  至于那位被踢的、名叫莲的我的女同学,跟我却是一个屋子里生活的邻居。

  我们家的老屋由三幢带天井的房屋相连而成。我家住最里面那幢,有四个房间,分别住着我父亲四兄弟和我爷爷奶奶四户,爷爷奶奶当时跟我最小的叔叔在一起生活。三幢房子各有大门,但幢与幢之间均有一个不算小的木门相连,这两个木门长年不关,形同虚设。三幢房子总共住了七户人家,中间那幢面积最小,只有两个房间带两个小厢房(厨房),只能住两户。女同学家就住在最外面那个房子,她家有四兄妹,老爸是生产队长。当时,我感觉他们家是住得最宽敞的,有两个房间可以住人。左右两个房间连着厢房,其中一个厢房是他们家的厨房,还有一个就是我们家的厨房。

  这位女同学性情温顺,也很勤劳。但有点耳疾,可能听课有点吃力,所以感觉她天生就不爱读书。一年级读了两年,好不容易读了三四年书,连小学都没有毕业,就帮着父母在家干活务农了。

  等我读到高中阶段,就听说她嫁到了一个较为偏远的高山村。此后,我就几乎没有见过她。

  像她这般成长经历的小学同学,我还有好几个。她们都早早地辍学,早早地务农,又早早地嫁人。其中有一个,因为难产,送医院路途遥远,没有能够得到及时抢救,二十多年前就离开了人世。

  写到这儿,我忽然就觉得胸闷、心塞,难受得很,也无法继续。

  我只想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好吗?她们还好吗?

  

千岛湖新闻网 编辑:叶青 姜智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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