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达

⊙年是一件与时间同样久远的事物

在乡村

年，是一件

与时间同样久远

不朽的事物

推送者

可能是白云

也可能是偏北风

⊙春联是贴在时间脸上的符号

年年我都要往门上贴副对联

一年悄无声息过去了

我必须给岁月留个记号

让它认得回家的路

让它带来青草、燕子和杂货铺的春天

⊙拜年

叩响亲戚家锈蚀的门环

门开了，闪出屋子倦怠的主人

来，来，来

主人招呼我们进屋

向墙上老祖宗的画像拜年

向墙下老亲眷看家的土黄狗拜年

向一些陈年往事拜年

向慢慢展开的未来拜年

向回荡在记忆中啪啪作响的门环拜年

一堆话语在我的身体里结成玫瑰色的年景

⊙老乡村

老乡村

现在几乎就是一个新的村子了

路是新的

屋是新的

就连鸟鸣也是新的

除了几处坍塌的茅房废墟

野草在其中蓬勃生长

我知道

时间又偷换过一副新面孔

我认识的故人

我熟悉的庭院

越来越少

越来越珍稀

⊙上坟

上坟

祭拜逝去的祖宗

我们手执一柱燃着的香

告知坟茔里的先人

——我们

还在替你们活着

辛苦，但请勿挂念

⊙放鞭炮

门前、晒坦

到处都是放过的鞭炮屑

红红的、黄黄的

与烂污泥混淆在一起

这昙花一现的事物

仿佛是从年身上

刮下来的节痂

旧事物走了，而新年依然

面目不清

⊙年夜饭

过年就是吃顿年夜饭

再往身上加一根时间的稻草

我的父亲母亲

我的妻子儿子

我们在岁月深处

一一加冕

⊙年后

是的

一个年来

又一个年将过完

年后大家又要各奔东西

顺着时针不同的走向

抵达各自的星宿

和生命的词根

千岛湖新闻网  编辑：叶青 马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