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水德

　　儿子理发的事，是我“蓄谋已久”自作主张，从超市买了一把傻瓜推剪。在此之前，妻子习惯授命于我，至于我的建议大多数不予理会。但这次却出乎意料，她爽快地接过理发工具，并对我的行为大加赞赏。其实，离家不远的街上，理发店星罗棋布，理发方便之极，用不着自己动手。

　　这把傻瓜充电推剪，只要装上厚度3mm—20mm不等的梳模，即使是从不会理发的人，也能运用自如，不会有半点高低，其效果不亚于专业理发师。但只适用于像小孩子这种一成不变的短发，至于成年人那种错落有致的发型就派不上用场了。

　　妻子就地取材，拿来一块盖麻将桌的红布，往儿子的脖子上一套。她俨然像一位理发师，推剪自前往后，从脑瓜顶到耳根，手到发落，用不了几分钟，蓬乱的长发瞬间就变成均匀一致的短发。巧手过后，儿子焕然一新，神清气爽。妻子惊叹自己，从没有给别人理过发，竟然会跟理发师一样出色？儿子从家人得意的眼神中，就知道妈妈又为他做了件漂亮的事。

　　不过妻子也有令人失望的表现。某个星期天晚上，儿子忍不住多玩了会游戏，被严厉的妈妈训斥说别只顾贪玩，快点理发。在这样一个不愉快的时候，妻子的怨气还没有完全释怀，竟然忘了装上梳模，推剪直接从前额飞奔而去。发落之后，才发现儿子的前脑袋瓜已是光秃秃的一条了。既然有了这一条“深沟”，你只能沿着原来的一样，保持一致继续下去，也就是说可怜的儿子将被迫成为一个十足的光头。

　　当儿子摸着自己的光头时，差一点流出眼泪，埋怨妈妈简直是个粗心大意、不为儿子上心的人，亏他还这么信任妈妈在自己的头上任意摆布……后来，一旁的家人都异口同声地安慰他，谁不是剃头三天丑？小孩子的头发长得飞快，没几天就会达到满意的效果。

　　想起小时候，我的头也是母亲剃的。

　　那时村里的职业理发师都跑到了县城打工，村里只有一位上了年纪的业余理发匠。这位老爷爷，每天的农活都让他忙碌不堪，根本没多少业余时间。母亲看到我的头发实在不能再等的情况下，迫不得已才去请求老爷爷帮忙。然而，请他“营业”的人多得去，我只能在他空闲的时候，排着队轮着剃头。

　　小时候的排队，不像现在这么有紧迫感，反正有的是时间。这位慢条斯理的老爷爷，一个下午也理不了几个头。他手上那把老旧的手动推剪，光听它咔嚓咔嚓的刺耳声，就知道寿命不长，说不定轮到我的时候会突然“罢工”。最令人担忧的是，他的理发工具从没有认真用开水消毒过，一个接一个轮流使用，导致我不久后，得了见不得人的“瘌痢头”。当然，凡是老爷爷的“顾客”，基本上难逃厄运，有几个严重的，延续好几年都没有痊愈，为此还背负着“瘌痢头”的臭名。

　　母亲不忍心让我“臭名远扬”，就传信给了在县城的父亲。得知这一境况，父亲马上买了一把手动推剪，用最快的速度寄到母亲手中。从此以后，母亲成了我的“专职理发师”。

　　以前的手动推剪，需要一定的基本功才行。好在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且小屁孩也没有那么多的讲究，由着母亲慢慢在头上练习，至于高低不平，发型像个“蘑菇头”“鬼剃头”，这些统统都无所谓。最主要的是，从此以后，我家兄弟的头发全都乌黑发亮了，越来越飘逸，再也没有讨厌的“瘌痢头”了。

　　如今妻子传承了家庭传统，儿子和我小时一样享受“专职理发师”的待遇，或许长大后这段经历能成为他心底一道温暖的记忆，就如现在的我。

千岛湖新闻网　编辑：叶青 姜智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