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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年近了,游子回家的心更急切了。曾记否,乡村的年那么有味,裁缝“哒哒哒”缝制新衣,篾匠做的蒸屉、竹箩飘出包子、粿的香,铜匠打的火锅烧起来了,杀猪匠从猪栏拖出年猪的此起彼伏的“嗷嗷”叫声,更有那,砖匠、木匠、漆匠精心打磨制造的新房,在鞭炮声中掀起“盖头”……这幅幅图景,个个篇章,都充斥着行行业业的工匠身影,充实着我们的生活。而随着时代的发展,有许多行业淡出我们的视线,又有许多新业新匠走进我们的视野。请来看,我们淳安作协带来淳安百工采访,精心呈上的百匠故事。在乡村振兴路上,老匠人有新作为,老物件有新作用,老传统有新时尚。
洪美娟/文徐丽/摄
以“狮城”命名的钟表店,想必有些故事。
走进火炉尖邮政局边上十来平米的狮城钟表店,只见三面墙壁上挂满大小不一,款式各异的石英钟,连窄小的修理柜台内也摆放一人多高的大摆钟。空间的利用,已到见缝插针的水准。
胡志刚靠着柜台,他的父亲靠着墙壁,相对而站,头几乎挨着,不知说了什么,俩人一脸温和的笑容。这场景,如一幅温馨的画面,连空间也瞬息变大。
见探问狮城钟表店的来历,胡志刚的父亲一脸童真地看着我,说自己身体很好,从来不忌口。胡志刚连忙解释,他父亲听力有点问题,其他都好。再看老人,红光满面,口齿清晰,很难相信已是九十五岁高龄。
胡志刚从事钟表修理近四十年。他的父亲退休后,陪伴儿子和钟表修理铺已三十多年,风雨无阻。父子间,没有叛逆,没有父爱如山这般沉重的话题。他们更多的像一对情人,默默相守,互相陪伴。
他们的情谊,已超出我对狮城钟表店的猎奇。何况,店名除对老家狮城的怀念,与钟表修理丝毫没有前世今生的纠葛。
胡志刚有两个姐姐一个哥哥,他最小,是首批不用上山下乡的待业青年。原是极好的,却在招工上卡了壳。当时,回乡知青的工作安排尚有困难,他像很多在家待业的青年一样,在等待中挨过一个又一个无聊的日子。儿子的待业,是父亲最揪心的事,但他从不外露。
上世纪80年代的十字路口,就是现在的外高桥大酒店前面有些地摊,摊主多是外地人,有补鞋修伞的温岭人,有卖各类菜蔬的兰溪人,也有卖小商品的义乌人。本地人极少,辞职单干的更是凤毛麟角。胡志刚有事没事就到那里逛逛,像个局外人。
钟表店的许师傅,有一手祖传的钟表修理绝活,一些报废的钟表,经他的手一摆弄,长短针就忠实地坚定地把自己的路一轮一轮走下去。谁也料不到,“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管修钟表”的许师傅,突然辞职单干。这消息,像一块石头,抛入平静的湖面。等胡志刚拜在许师傅的门下,他父亲那颗一直吊着的心,才安稳妥帖。
胡志刚第一次摆弄的是只老式单摆钟,不管主人怎么拧发条,每天总是慢五分钟,只好请进许师傅的修理部。许师傅一听一拧,便明白问题出在哪,他把钟摆的砣往上拨拉一下,对着手腕上的表,校准时间。忙一会其它事情,再对一下表,然后,又拨拉回来。这看似简单的几个动作,胡志刚化了些时间,才弄明白,是摆臂变长的缘故,只要把钟摆的砣往上调整,使摆臂缩短到合适位置,问题也就解决了。
经过师傅详尽的指点和自己的思索,终于摸索了机械钟表构造原理,说简单点就是发条盒、中心轮、三轮、四轮、擒纵轮、摆轮之间的互相传动,互相影响,将连续的能量传递分割成有规律传递的一个过程。这是很精密的,环环相扣,无论哪个环节出点小问题,直接导致时间的快慢,甚至罢工。当然,不同的钟表,构造也略有区别,比如日历表,比喻自动手表等等。由易到难,由简到繁,由大到小,胡志刚学得认真,许师傅父子俩教得仔细,连一些不常见的疑难也悉心指导,层层把关。
一年后,胡志刚师满出道。
从此,一张简易的书桌和书桌上的一只寸镜、一些钟表维修必备的工具、零配件等,伴随他在风雨中,在四季轮回中,进进出出,从设摊到店面,搬了近十个年头,直到1991年,在火炉尖邮政局边租下现在的这家店面,那张书桌从此安稳、妥帖。
胡志刚说,等他完全做不动了,那张书桌也可以彻底休息了。
胡志刚设摊的时候,他的父亲还没退休,他每天下班后,总是第一时间出现在书桌边。然后,一起收摊,一起回家。
“90年代,火炉尖是人口最密集、最热闹的地方。”回忆当时的情形,胡志刚的眼里都是笑。他似乎天生一张笑脸,任何时候看到他都是一脸的温和。同他的父亲一样。
那时,里杉柏有罐头厂、鱼网厂、纺织厂,天桥还有无线电厂,都是人员密集的企业。人多,手表多,问题自然更多,简易书桌后的他,耐心细致地回答一拨又一拨相同或不同的问询,不厌其烦。不管街上多么闹腾,不管世事如何变幻,只要坐在简易书桌前,打开钟表的外壳,所有的喧哗都离他十里之外,他全部的注意力都在表壳里的方寸间。
“那个年代,钟表及零配件批发都必须凭营业执照,不然就不批给你,批的时候税收直接扣去,零卖的价格也是定死的,像上海牌手表卖120元,就不能卖125元,配件也不齐,像上发条的表针就没有,大摆钟里的齿轮也没有,如果不会做,钟表修理这口饭就难吃。”胡志刚回忆说,“钟表及零配件的批发,直到九十年代末期,才不用营业执照,算是放开了。”
磨表针,看似很简单,且古人已有“铁棒磨成针”的功夫在前,但是,将细钢丝打磨成手表需要的粗细度,并非易事,粗了、扁了,都装不进去,细了,又不起作用。表针的杆子打磨好,还要对照旧发条里面的圆孔、方糟的深浅、间距,都要精准地雕琢,其精密度要求非常高,不能差毫厘,或者所有的功夫就全废了。还有摆钟里断了齿轮,没有现成的可以换,断几个,做几个,用白锡焊接上,再打磨。补进去的齿轮材料必须是铜的,而且大小、厚薄、重量都必须同原来的一模一样,不然时间就不准。另外,为了摆钟的美观度,颜色也要打磨到几可乱真,方可。
补齿轮的绝活还是许师傅的父亲教给他的,很少有人会做。谈起钟表修理中一些高难度的技艺时,胡志刚如数家珍。石英钟表虽然精准,保养也省心,可惜使用年限不长,一旦出现大故障,除了换机芯,似乎没有更好的办法。
90年代,千岛湖镇的钟表修理店达到鼎盛,最多的时候发展到四五十家,光街边的修理铺就有十多个。2000年以后,开始逐步减少。2010年以后,街上几乎看不到钟表维修店。而从事这个行业近四十年,如今仍在坚持的只有胡志刚。当然,还有一直陪伴他的父亲。
学徒是他平常人生的泾渭线,书桌是他现实生活的分割线。而钟表修理的过程,正是这个时代变迁的过程。当他从每天必须要上发条的上海牌、西湖牌等机械表的拆洗、上油、修理和零件的更换中,慢慢变少,并逐渐转换成更简单的换电池或换线路板的石英钟表,再后来,是手机代替了手表。他以为,自己这一手精湛的钟表维修技术,将同泽国狮城一样。只是,沉入水底的狮城,有部分被还原于姜家,他的维修技艺还有可用之处吗?不免有些惆怅。
导致钟表维修萎缩的原因有很多,外部因素是手机代替了手表,内部原因除掉退休后洗手不干的,主要是日新月异的高科技钟表对维修技术要求更高,很多人吃不了这个苦,就放弃了;还有一个是老百姓的收入低也是直接原因,像一只二三万的手表,在杭州拆洗一次最低收费一千五百元,在千岛湖收费五百还嫌贵,虽然有政府出台对手艺人的扶持减免税收,可高昂的房租,导致收支失衡仍是主因。就像他,2001年他将已经租用十年的店面买下后,又在斜对面租下一间更大的店面,仅仅维持了九年,房租涨到他不能承受,只好放弃,退守有自己产权的现有的小钟表店。
“几十年来,对钟表里的每一个零配件都很熟悉,以前修表,一定要戴上寸镜,现在不用了,全凭手感。”胡志刚说着,见我问及他的店名时,他解释说,“用狮城换下红炉是有原因的,本来狮城钟表店关掉后,专心经营红炉钟表店,直到有记者上门说有人找不到狮城钟表店,才同父亲商量后换的,现在网上或导航都能找到红炉钟表店。”
也怪,1991年起一直沿用的红炉钟表店,远不及2001年才开张九年又歇业的狮城钟表店的影响。人们只记住开了九年的狮城,而不是二十多年的红炉。显然,同样是地名,几十年的红炉,是无法与一千多年的狮城抗衡。狮城唤起的不止是一代人的回忆,更是对精神家园的另类守望。
尽管这个行当辛苦,胡志刚会一直开下去。“老百姓有这个需求,自己的身体还吃得消,就必须坚持,不管退休不退休。”胡志刚笑着解释说,“去年,杭州有个顾客,几万元的手表出了问题,在杭城转了个圈,也不敢交出去,最后,还是找到我这里。”
想想真有趣,过去胡志刚是钟表维修的招牌,现在他的老家狮城又成为千岛湖钟表店的招牌。
走出店门,我特意回头,父子俩的脸上始终挂着笑,那不是生意人的笑,是发自内心的对平淡生活的满足。一如他对钟表维修技术的坚守。
千岛湖新闻网 编辑:徐丽 徐满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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