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嘉靖37年（1558年）春，海瑞由福建南平县教谕升任淳安知县。

　　海瑞为官时有个最大的特点，那就是一无公事县堂里就呆不住，老爱下乡查访民情。

　　那是夏季的一天，海老爷跟着自己的轿子走在路上，他因何有轿不坐？谁个做官的有轿不坐喜欢走路？因为海老爷不是这样的官，要不人家怎叫他海青天呢。他十分体谅抬轿人的苦衷，平时不是赶路决不坐轿。有时候海安和差役一致要他坐轿时，他笑了笑竟风趣地说：“跟着你们走走有什么不好，它能强身健脑，你们为什么要阻挡我？难道你们不喜欢老爷我身体健康吗？”一席话说得海安他们的好言相劝反倒成了驴肝肺，不由他们哭也不是笑也不是，他们只得睁一眼闭一眼地任由这个榆木疙瘩迈开双腿量地球。他们走着走着，眼看太阳已近头顶，骄阳似火，众人挥汗如雨。见不远处有口池塘虽说不大，但却碧波荡漾煞是可爱，众人大喜道：“大人，那边有口池塘，不如我等到那边洗把脸凉快一下。”海大人听了回道：“老爷我也走得浑身是汗，两腿酸软。走，到那边歇息一会再走！”这时，忽听走在最前头的两个轿夫道：“大人，道中密密麻麻上百只青蛙挡道不让我们过。”原来，走在头里的两个轿夫见有这些大肚皮鼓眼睛的青蛙挡道不禁心头大怒，便一边骂着：“你们找死啊1”一边使劲地用脚踩向青蛙，恨不得将它们踩成肉饼。岂料就在大脚即将落地时，青蛙却“扑”地一声机灵地跳向前面的道中，俩轿夫踩了这只踩那只，踩得个满头大汗，他们想着法儿想踩死青蛙。可青蛙仿佛有意跟他们逗玩儿似的，不急不恼，任恁你怎么踩，可就是踩不到它们。无奈，俩轿夫只得向海大人禀告。海大人走近前来一看果真如此，而且更奇的是众青蛙见了他便不约而同地“呱呱呱”一齐大叫起来。海大人心中大惊，不由好奇地弯腰蹲下身子对着它们细声细语问道：‘蛙儿们，你们因何挡道不让我海某人过去，又因何对着海某人大叫不止？莫非你们有什么冤情？请问你们冤在何处？还望你们能够指点一二，以便海某人为你们申冤报仇”众蛙一听便一齐跳向前去，海大人忙不迭地跟着众蛙，但只见众蛙一路跳着到了池塘边的草丛中，围在一堆凸起的新泥土旁。海大人心知有异，顾不得擦汗休息急命差役扒开泥土，却见土中埋有一男性尸体，仔细观看，知是别人用棍棒殴打致死。海大人陷入了沉思，是谁打死了他？那么他又是谁呢？一连串的问号在他脑中回想着，叹只叹青蛙只会叫不会说话。正当他苦思冥想这个人命案时，却见众蛙“扑扑扑”地一齐跳进池塘离去。无奈，海大人留下两名公差保护现场，自己带了差人转回县衙。他马上派出公差到附近山村打探此事，看村中有无人员失踪，有无村人认得死者是谁，可一连三天均无结果。池塘边死尸案搅得他一日三餐茶饭不思，整日愁眉苦脸没有一丝笑容。

　　那天晚上，海大人坐在县堂批阅公事，不知不觉扑在公案上睡觉了，他梦见县城郊外的一大片田畈中，到处都是金黄金黄的稻谷。一阵秋风吹过，稻穗掀起一层层金黄色的稻浪，好一派丰收景象。不由他高兴得哈哈大笑，岂料这一笑却把自己给笑醒了。醒后回想梦中情形觉得奇怪，为什么不梦这不梦那，偏梦这一畈黄金似的稻谷。再说稻谷金黄应是秋季的事儿，现在还是夏季，为何梦中出现这些景象？他左思右想想不出什么名堂来，不过梦中的黄金稻却在他脑中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他嘴里不由自主地叨着：“黄金稻……黄金稻……”这三个字留在了他的脑中。

　　这日，海大人身穿便服和差人一道在茶园镇上微服私访，三走两走来到了菜市场。但只见贷摊儿一个连着一个，山珍海味，蔬菜百果应有尽有，一派热闹繁荣景象。再看那些挎篮买菜的男女老少在菜摊前跟摊贩讨价还价。他来到一个肉摊前，见那屠户一脸横肉，敞开的胸膛上长满了黑毛，浑身透着一副凶相，不由心中一阵厌恶。忽见那屠户“嚓”一刀剁下一块猪肉扔给一买肉人，嘴里恶声恶气道：“这块两斤，给钱！”那买肉人疑问道：“你刚才又没用秤称，怎知是两斤？要是不足两斤，那我岂不是亏了？请你用秤称一下到底有多重再付钱不迟。你这不明不白的叫我怎么付钱？”买肉人据理力争。屠户一听怒道：“你小子怎这么罗嗦，这镇上谁不知道，我王金道这把刀就是秤，一刀一个准，说一斤就是一斤，再不付钱小心我把你揍扁！”说完一步跨出肉摊揪住那买肉人正欲动粗。站在旁边的海大人听到“王金道”三个字心中猛地一惊，王金道（黄金稻），再看他卖肉以刀为秤，态度蛮横这副德性，就知不是一个善良之辈，心中早已按捺不住大喝一声：“给我拿下这个肉霸，将他押回县衙仔细审问！”差役听命一拥而上，将王金道捆了个结结实实押回了县衙。

　　县堂上，海老爷一拍惊堂木怒道：“本官早就耳闻你平日里在菜市场短斤缺两欺诈顾客的恶劣行为，民众多有怨言，今日亲见果然如此。你别以为你干的好事本官不知道，有道是‘欲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举头三尺有神明’。快快将你往日的罪恶勾当如实招来，免受皮肉之苦。”王金道被海大人这么一诈一唬，哪里还招架得住，不仅招出平日里在菜市场上欺行霸市的罪恶勾，还招出一桩在池塘边打死一人埋尸草丛这一命案。

　　原来，一月前，王金道和赵银贵、李铁虎这两个狐朋狗友到郊外田畈中捉了大半口袋青蛙背着回城，准备剥杀来个青蛙宴。岂料在经过一池塘时，遇见一位外地客商，那客商听明白他们捉青蛙是为了打牙祭时，不由对这些害虫的天敌、庄稼的保护神青蛙动了恻隐之心，便有心救下这些青蛙，于是拿出银子将它们全部买下后将袋内青蛙全部倒入塘中放生。岂料这一举动惹恼了王金道，他大骂道：“你个乡巴佬，竟敢在我大爷面前玩铜钱摆臭架子，不教训教训你，大爷我就不是娘养的。哥儿们，给我上！”说完挥拳扑向外地客商，李铁虎还操起一木棍扑了上去。那外地客商怎抵挡得住，只一会便被打得皮开肉绽，一命呜呼。王金道见打出了人命不由大惊，随即手忙脚乱和同伙一起将尸体埋在那池塘边的草丛里。岂料这个只有天知地知他三人知的事儿却由青蛙挡道鸣冤和海大人做梦受启发给审了出来。真正称得上是一件奇事，也再一次印证了“善恶到头终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这句劝人戒恶行善的古话。（汪兆兵）

　　汪兆兵，浙江省民间文艺家协会会员，近年在《民间文学》、《故事家》、《三月三》、《民间传奇故事》等国家级、省级刊物发表30余篇共10余万字的民间文学作品，获市县级奖励，当过老师，现为农民。

千岛湖新闻网 责任编辑：方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