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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之城
发布时间:2008-12-12 18:51:49
记忆之城

  霞的娘家在徽州,父兄都是经商好手,走南闯北,阅人无数。有一年生意做到淳安贺城,竟不愿挪步了,索性留下开起了绸庄。生意做得顺风顺水,人也春风得意。趁着春光好日,出城踏青,却不料大哥失足掉入山崖,断了肋骨,伤了脾脏。在医院治了数月,始终不见好转,急得父亲四处寻医,后来便寻到了南门头的何家诊所。

  何家诊所是父子俩经营的,老的沉稳,少的内敛。他们为大哥下了几帖中药后,病情竟有了起色。父亲欣喜,又打听到少的还未娶亲,执意将女儿许配。父亲一言九鼎,哪由得了霞情愿不情愿。就这样,隔山隔水的,十八的霞嫁到淳安。其实,霞对淳安并不陌生,在父兄寄往老家的书信中,多次描述过淳安的风土人情,描述过淳安老城的历历风貌。在她的印象里,淳安就像一幅朦胧画,看不清却又能感觉到。

  南门头的婆家,一幢二层楼的房。门不大,两手一撑也就满了。马头粉墙,青灰小瓦,不着一点颜色。倒是每个窗户都雕着花、镂着空。飞禽走兽,水草花木,都隐在窗棂上。就连门楣上也用青砖垒出花样。细细看来,每一处都带着徽派风格,但又不全是。诊所紧挨着楼,是个平房,诊所下傍着的就是新安江了。

  紧走几步就到了码头。白日里,人欢船鸣;到了夜晚,歇息的船,一只挨着一只。点起灯,一排渔火,远远看去,胜似壮观。码头上那些用茶园青石板砌成的台阶,不仅方便了上下船的旅客,也方便了住在南门头的居民。主妇们总是起得最早,洗衣、淘米、刷马桶,台阶上蹲成一排,聊起家长里短,特别带劲。不小心碍着了船老大,又引来一场对嘴仗,哭一阵,笑一阵,好不热闹。文静的霞喜欢看江、看船,看波光粼粼的江水,在阳光下翻转,一波推着一波,清澈明亮。

  黄昏,霞沿着青石小巷,去临江的酒家打酒。买酒的女人,眉眼俏丽,一对长长的金耳坠,晃荡晃荡撩人眼。客人不多,两张桌子三个人,院里的老柿树正在晚风中落叶。从窗子向外看去,几条渔船在暮色里划过,修长的身,棕黄的蓬,慢慢地仿佛从明朝划过来。出了酒家,老远就听到婆婆的大嗓门,在风中一惊一乍,原来是大舅送菜来了。大舅住在振德门外,靠种菜为生。每天种菜买菜,往返于城里城外。闻到了酒香,大舅的脸上如菊花盛开。

  空闲的时候,霞爱去父亲的绸庄。绸庄经营得有声有色,每个旮旯里都做足了生意。店里刚到了新货,一匹匹雪纺、绸布在父亲的手里变着魔术,咔嚓咔嚓的剪刀声,让霞想起了码头旁的船桨声。绸庄开在老城最繁华的直街上,熙来攘往,市声喧扰。青石板铺就的街面,清爽干净;鹅卵石点缀着街角,描红镶绿。

  太阳明晃晃的照着霞,照着霞身后的古城。饱满而充沛的阳光,把古城照耀得就像散落在人间的一堆珠宝玉器……老房老屋透着晶光,老牌楼老街楼透着水色,整个城池宛如一匹画卷。霞和她的家人,就在这画卷里呼吸、生活、自由自在地行走……过了数年,霞已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她那一口地道的老城方言,还有谁会相信她是外嫁的媳妇。当某一天,新安江要造水电站,老城将被淹没的消息传来,霞一下子跪倒在地上,如同跪倒在她的故园。

  拾好家什,不过是一根扁担,两头铺盖。一步三回头也罢,万般不舍也罢,老城的千年烟火在最后一个黄昏熄灭了。风第一次这么顺畅地穿城而过,带着满天纸屑。在夕阳的照射下,老城的上空还罩着一层薄如蝉翼的烟岚,可转眼之间,这烟岚将伴着老城,带着心中的疼痛和恋恋不舍的家园,深深地湮没在滚滚洪流里,再也抬不起头来。

  霞的一家没有移民,他们迁到了与水下古城遥相对应的排岭半岛。在这块土地上,开始了燕子衔泥般的垒巢。而那深埋在记忆里的老城,就像一幅画,在霞的心里,不褪色的珍藏了几十年。(卢艳敏)

千岛湖新闻网 责任编辑:方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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