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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下之路 道阻且长
发布时间:2011-12-12 11:01:10
南下之路 道阻且长

  说起山东省东平县,许多年轻人可能没有什么印象。但如果听者是老同志,肯定会联想到一个词――南下干部。

  1949年2月,根据上级组织安排,东平县组成了南下工作总队第七中队。该队的73名成员冒着纷飞战火,历时三个月,千里辗转来到刚刚获得解放的淳安县,接管了全部县务。这些初来乍到的异乡人,有的病倒在淳安土地上,有的牺牲在敌人的枪口下,有的为淳安奉献了整整半辈子,为地方的重建和稳定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本期百姓叙事的主人公,正是这批干部中的一分子。他的名字叫张中亭。

战斗在北方

  张中亭出生于1926年9月,老家在山东省东平县彭集镇�庭村(现后亭村)。山东人生性悍勇,张中亭的家乡距离《水浒传》中的“梁山”非常近。

  “我们村子在以前可是一个大村。大到什么程度呢?一个村就有1万多人,在南方是很难想象的。村子分15个保,每个保就相当于现在的一个行政村大小。我家共有兄弟7个,我是老大。”张中亭说,当时村里识字的人并不多,他就是这极少数人之一。

  张中亭的祖辈在村子里虽然是客家姓,但是却很重视教育。小时候,张中亭就在私塾里念书,先读《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等到稍微长大一些,就读《论语》、《孟子》,但是这两本书只读了一半就被打断了,因为日本兵来了。

  “为了躲开日本鬼子的扫荡,他们每次来我们就逃难,几个月就要折腾一次。为了抵抗日本侵略,在我八九岁的时候,村子周边就有八路军开始活动了。最先来的是八路军的115师东进支队宣传队。他们来到村里后,就在墙壁上写各种标语。比如‘拥护蒋委员长抗日’、‘打倒日本帝国主义救中国’之类。” 张中亭说。

  等到稍微长大,因为识字的缘故,张中亭成为了村里的文书。这个时候,时局已经发生了变化。随着抗日力量不断壮大,八路军115师和几个兄弟部队来到东平县,成立了抗日动员委员会,当地百姓都称其为“动委会”。

  1944年冬天,动委会决定派人去县四区学习,学习的地方叫“三套”。“三套”地处大山区,里面有三个村,分别是上套、中套、下套。其中,党训班在上套,学员都是地下共产党员,该班主要是培养党内干部。政训班在中套,培养的对象是入党后备干部,主要为党提供新鲜血液。武训班在下套,培养的对象是军事作战人员。张中亭是村里文书,就进了中套的政训班学习。

  “我本来1944年就能入党了,最终被鬼子搅乱了。”张中亭说,由于“三套”的培训工作开展得轰轰烈烈,终于有人向外面传出了消息。很多人说,不得了啊,“三套”里面八路军的学校很大,专门培养抗战分子!汉奸听到消息后,就去报告了日本鬼子。

  很快,日本鬼子派出了一个200多人的战斗部队,对“三套”进行扫荡。日本鬼子进村的时候,张中亭和其他同志正在吃早饭。“我们正捧着碗在吃小米饭,附近突然响起了剧烈枪声,许多学员没有战斗经验,惊得双手一抖,碗都摔在了地上。八路军的首长马上就下令下套村的武训班进行抵抗,掩护其他两个班的人撤离。”

  经过日本鬼子一闹,张中亭推迟到了1946年才入党。他的入党介绍人是东平县政治工作室干事郑毓汉。后者也是南下干部之一,曾担任中共淳安县委宣传部长。

  从武训班结业后,张中亭加入了地方武工队。1946年到了山东七区工作。1947年12月参加第二批整党学习。1948年5月,学习结束后,调到了支援前线指挥部,担任东平县支前指挥部出纳。

  “那个时候正是淮海战役前夕,我们的工作是提供后勤保障。淮海战役从11月初正式开始,打了65天,东平县出给养粮草150万斤、民夫5000人、常备民夫1500人、担架300副,发动全县妇女磨面碾米,做军鞋,昼夜不停。”张中亭说,在这期间,他还遇到了一件记忆深刻的事。

  淮海战役期间,解放军发行了自己的通用钱币,叫北海票。所谓北海票,就是北海银行印的钱。当时国民党印的钱叫金圆券,也就是说从那时候起,解放区统一换用自己的钱,开始建立自己的货币体系。这时张中亭接到命令,去王瓜店领取北海新币。

  “北海币不是按照面额点数,而是点包论斤。东平县一共分到了5包钱。每包钱重30斤,一共就是150斤。这是一笔大钱。”领了命令后,张中亭骑着自行车,从北海银行领取了这些钱。在回来路上,骑了15里,车轮胎爆胎了。“我一个人在荒山野岭用工具补上了轮胎,骑了10里,轮胎又破了。”张中亭急了,因为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他走过一段路,来到了附近的屯头村,找到了村长。为什么不找村党支部书记呢?很简单,当时共产党纪律严格,党员身份是不能公开的,就连自己的妻子、父母也不能说。所以张中亭并不知道该村的书记是谁。

  幸好,村长是个可靠人。他安排了民兵整夜看守这批钱,让张中亭在村里休息了一夜。张中亭全身都是汗,又困又乏,很快就睡着了。第二天醒来,张中亭发现村里的民兵还在一丝不苟站岗,心中非常感激。告别了这批善良的人们,他继续向东平县进发,一鼓作气将150斤的北海票运到了本县的金库。

  有了北海票之后,筹备各种物资就更加方便了。可就在张中亭最忙碌的时候,他接到了南下的命令。

  “一个通信班战士找到了我,他告诉我,组织上安排我立即南下。我说手头还在准备大军作战的粮草呢!对方说,这些组织会派人接手的,要求我当天就要做好准备,连夜要出发,天亮就要赶到县城集合。”

  “我出发前也没啥好准备,就想和母亲打个招呼。回到家里,和母亲说了南下的事,不料她听了后‘哇’地一声哭了。母亲哽咽着说:‘我已经晓得你参加共产党了……你南下后,不知道要去哪里,也不知道能不能再回来,这五块大洋,放身上。’母亲边哭边从柜子里翻出一个布包,往我怀里塞。我眼圈顿时红了。我说行军路上不用花钱。母亲打断我的话说:‘万一长江过不去,你有急用,这些钱就可以派上用场。’我只好含泪接过,走出家门的一霎间,狠心别过头,心中五味俱全。”回想起当时的情景,张中亭忍不住流出了眼泪。

  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矣。慈母的泪花,就这样永远印在了张中亭的心里。

千里辗转南下

  回到县城后,张中亭参加了东平县的南下干部会。当时东平县的南下干部被编成了第七中队,共有73人。而附近肥城县的干部被编成了第六中队。

  出发前,山东省七专区张跃南专员在欢送会上说起了面临的新形势。“他说解放形势发展之快让人难以预料,为了接管南方一批即将解放的县市,组织上将安排山东的干部南下开展接管工作。而且毛主席也发出指示,干部南下准备工作,不要做得太充分,不要太完备,先走了再说。”张中亭回忆说,这次欢送会的时间是1949年2月22日。这一天,在东平书院还拍了一张“东平县政府机关欢迎南下干部摄影留念”的照片,张中亭至今保存。

  2月23日,张中亭和其他同志步行来到了泰安地区北部的一个小火车站,乘坐运煤炭的火车往南。上了火车后,天空忽然下起了毛毛细雨,整个车厢都笼罩在了迷蒙的烟雨中,既看不清前方的路,也看不清火车到底驶向何地。大家在雨中相互依偎,感受着渐渐浓郁的乡愁,最终沉沉睡去。

  “一夜之后,我们在藤县车站下车。被雨淋湿的棉衣,已经吹得半干了。我们在那里住了5天,然后继续乘火车前进至临城。这是南下期间,唯一没有步行的一段路程。”张中亭说。

  在临城,第七中队住了一个星期左右,接受了长途行军教育和行军知识介绍,重点是入城守则,组织上还对南下的干部进行了思想教育,要求大家转变游击作风,适应战略新形势。

  1949年3月5日,根据指挥部统一安排,张中亭所在的第七中队上交了棉鞋、棉大衣,换上了中国人民解放军的新军装,带着插满了枝条的伪装帽,开始轻装向南方行军。

  “我们沿着古代运河南下,每天行军四十里左右。由于很多地方刚刚解放,存在零星敌人,加上一路要防止敌人飞机轰炸,所以走得非常谨慎。”张中亭介绍,他们的行军路线是先到淮阴,再到淮安,然后到鄱阳湖,辗转到宝应,之后到高邮,再到扬州。一路行军虽然很疲惫,但是因为解放军的大小捷报不断,大家精神都很好。特别是到了江南之后,作为北方人更是对许多事物充满了新奇。

  4月23日,张中亭他们终于来到了长江附近。“长江快到了!从前面部队传来了消息,我们都精神一振,加速前进。到了长江边上,大家觉得视野一下子变宽了,苍茫的长江上,停放着无数大大小小的船只,场面异常壮观。”张中亭说,大家很快上了船。进了船舱,带队同志宣布了命令,一旦有敌机来轰炸,不能说话,船上有两挺高射机枪,专门对付空中的敌机,别担心敌人飞机接近。

  张中亭说:“我和七中队班长高笑山(后来担任淳安县人民政府副县长)坐在窗口处,看到了很多稀奇的事。比如沿岸有许多野生的江猪在江水中翻上翻下,跟着船走。另外,我还开玩笑说,小时候常看白蛇娘子水漫金山的戏剧,现在金山寺就在对岸,过了长江后如有时间,就去看一看。”

  可是过了长江,我们却得到命令,要求马上吃饭,饭后立即行军。当时军令如山,我们都只有执行的份,只知道这是上海地下党传来的情报,说敌机将来轰炸。

  在一个向导的带领下,我们摸黑前进,走进了一片水洼地带。我们走啊走,走了整整一夜,天色渐亮时,大家都吃不消了。好不容易遇到了一个村庄,大家就决定休息一下。我们直属班找到了一个废弃小院,我们正想躺下睡,不知哪里冲出了一群猪,用手电筒一照,它们冲我们咕咕直叫。虽然地上猪粪、鸡粪很多,但是我们也顾不得了,躺下就睡着了。

  睡醒之后,我们找到当地村民一问,才知道我们整整一夜时间仅走了20里路。怎么会这样?我们吃惊之余才发现,队伍里的向导不见了。后来经过调查才知道,这个向导是个特务,晚上一直故意带着我们绕圈。

  过了长江之后,一路行军,我们看到了很多国民党部队士兵丢弃的装备。有卧车,有军用卡车,也有其他装备。这些车辆有的四轮朝天,有的完好无损。兵败如山倒,这是国民党部队当时的真实写照。

  “经过一番跋涉,我们来到了苏州太湖。这个时候,带队的决定找一条船来,大家乘船沿江南下。可惜船开了不到30华里,撞上了一个大桥墩,进水了。大家只好手忙脚乱地从船舱里跳出来,继续走旱路,从宜兴前往丁蜀镇。”张中亭说,宜兴是有名的“陶瓷之都”,但是他们行军经过时,在当地没有发现一个完整的瓷器。所有陶瓷都被国民党军队破坏了。

  几天之后,第七中队的成员进入了浙江长兴县,然后来到了杭州市的拱宸桥。

  “杭州刚刚解放,当地的景象非常冷清。我们走在街道上,商人很少,只有银元贩子到处乱窜。当时国民党的货币体系崩溃了,人民币还来不及取代金圆券。这个时候,大家都用银元,还有铜板。被人洒落的金圆券就像秋天的落叶一般随处可见。”张中亭说。

  一个星期后,在5月17日,第七中队来到了桐庐,和坚持地方武装斗争部队浙东游击纵队金萧支队会师。休整了一会,大家翻越了乌龙山,来到了建德县城梅城镇。

  “我们南下的目的地终于揭晓了。5月20日,我们根据大部队命令,第七中队开赴淳安,接管当地县务。而肥城县组建的第六中队,负责接管遂安县。”张中亭说,7天之后,也就是5月27日,第七中队抵达了终点站――淳城镇。成立了中国共产党淳安县委员会和淳安县人民政府。

  回想起这段曲折的南下历程,张中亭写了一首诗:路一程,水一程,千里行军足未停。镇江喜相迎。日匆行,夜匆行,杭州五月接命令。西进去梅城。

初抵淳安灭悍匪

  抵达淳安,不是南下的结束,而是南下工作的真正开始。

  第七中队到达淳安后,当天就传达中共浙江省委文件,宣布中共淳安县委成立,县军管会随即撤销。次日,淳安县建立港口、茶园、桥西、城区、威坪等五个区中共区委和县人民政府区公所。张中亭根据县委安排来到了港口区工作。

  “港口是淳安县重镇之一,民风淳朴、商业发达,是新安江沿岸货物集散地,有‘金港口’之称。当时的区委书记是程建伦,区长是马存龄,我是区委委员、粮库主任,石荣锡是农会主任,王广茂、李平田是区委委员。不久之后。原金萧支队的吴整、邵云也来报到了。不过邵云在七月份叛逃参加了土匪。”说起当时港口区面临的严峻形势,86岁的张中亭一脸严肃。

  淳安刚解放,土匪非常猖狂。8月初,根据县委要求,所有区中队武装力量并入县大队,防止敌人里应外合。8月下旬,12军某团奉命调离淳安,由25军73师的一个团来接防,准备清剿土匪。就在这换防间隙,威坪区土匪头子徐震东打着“青年救国团浙皖边区游击纵队”旗号,联合港口区土匪头子汪维新等人,对港口区委、区公所发动了攻击。

  “港口受攻击是9月2日(农历七月初十)。徐震东他们的计划是,在前一天乘着黑夜赶到港口,包围了区政府。第二天拂晓展开攻击,活捉所有区里的南下干部,同时对港口镇的商店进行洗劫。”张中亭说。

  在土匪们看来,这是一个万无一失的计划。因为根据先期侦查,他们发现区政府的武装力量很薄弱,没有机关枪。可是,这一切却因前一天张中亭接到的一个电话而改变了。

  “土匪突袭前一天,县政府的秘书张立刚给区委打电话,电话是我接的,说解放军37军在淳安留下了5挺机枪,每个区可以分到一挺,要求次日吃了早饭就去取。我把情况向区委书记汇报,大家很高兴,老曹同志尤其激动。老曹是原37军的机枪手,当过班长。他等不及了,当天吃了晚饭,就去县城把机枪扛了回来。扛回来的时候,正好是晚上8点。”

  “回来后,老曹连夜点上了煤油灯开始擦枪,然后约我第二天一起去试机,说为了不浪费子弹,决定用来打鱼,港口新安江中的鱼儿特别肥呢。走出了老曹房间,我去老王房间转了转,老王是炊事员。我告诉他明天估计有鱼吃。他给我泡了一杯茶,然后说这江水泡茶不好喝,煮鱼也不行,打算明日去港口小学附近的一个井里挑几担好水来。”张中亭说。

  谁能料到,土匪攻打港口的故事就因这些细节发生了变化。

  第二天刚亮,老王去挑水了。在距离井80米处,被土匪发现了。土匪以为区政府发现了他们,采取了主动进攻。放哨的土匪一激动,就开了枪。听到枪声后,老王把水桶一丢,飞一样往回跑。

  “当时我和区长马存龄他们住在周王庙。听到枪声后,大家都一骨碌起床,纷纷检查身上的枪支。这时老王也回来向大家汇报了情况。根据区长指示,我马上打电话给县里,刚说了句‘港口被土匪包围了’,电话就被土匪切断了。大家商量了一下,最后决定先不开机枪,观察一下再说。”张中亭回忆说。

  攻打港口的土匪有两三百人左右,他们从三个方向包围了港口镇。东、南、北三个方向都有人开枪,只留出了西面不见动静。土匪也讲兵法,这“围师必缺”做法说明他们已经布置好陷阱。西面过去是苍峰村,只有一条路,而且直通到县城和新安江。如果走这条路,很可能半路遇袭,也只有跳江的份了。

  “我们分析,区委委员王广茂去妥桥乡没有回来,李平田同志得了疟疾,已经三天没有下床吃饭了,石荣锡同志有气喘病在身。而且一旦突围,港口的商店就要遭殃了。所以我们决定坚守。我把头探出窗口,迎来了一梭子弹,打在头顶的墙壁上。老曹一把拉回了我。”张中亭说,老曹是老战士,战斗经验丰富,在这次战斗中起到了很大作用。

  “看到西面的敌人已经越来越接近。老曹端起了机枪,朝着西面打了一梭子弹。那里马上响起了土匪的叫骂声,他们一边狼狈逃跑一边骂道:‘他妈的!昨天到底是谁负责侦查的?!不是说区政府没有重火力吗?怎么忽然有了机枪呢?’我们听了暗暗庆幸,幸亏昨晚老曹就把机枪扛了回来。老曹分不同方向还击,让对方分不清我们到底有几挺机枪。土匪自觉情报工作大大失误,也不敢豁然强攻。”张中亭说。

  10分钟后,土匪烧着了区政府在杨家桥头的临时仓库,烧毁了准备运往上海的3万8千斤粮食。看到烟火,大家都很担心。

  “到了中午,我们估计敌人要不发起新攻势,要不打算拖到夜晚。正在分析中,门口有敲门声,一问是镇上的一个积极分子前来报告。他说:‘大部队来支援我们了!’大家听了顿时惊喜交加。”张中亭说。

  这支部队来得正是时候。他们是安徽省12军的一个连,主要负责运军粮到上海。经过港口东门2公里路的时候,听到港口方向有枪声,于是连长马上命令所有战士跑步前进,过来看一看。这支部队来了后,不但用枪还击,而且抬出了迫击炮,对这股土匪开了两炮。土匪们顿时傻了眼。

  在这群乌合之众中,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有炮!逃啊!这些土匪就一哄而散,狼狈逃窜了。

  港口保卫战就这样戏剧性地结束了。

  不久后解放军25军73师剿匪部队进驻淳安县,开展剿匪工作,采取了夜晚查村庄、堵路口等方式,县内土匪就往富文清平源方向逃窜,土匪头子徐震东最后被击毙。港口区的土匪头子汪维新被捕之后,县人民法院于1949年10月在妥桥乡召开公审大会被处决。

  到10月底,淳安境内土匪武装被清剿瓦解。对远道而来的南下干部和全县人民来说,淳安的天空已乌云散尽,最艰难的时候就此度过。淳安的发展,正等待他们大显身手。

千岛湖新闻网 编辑:叶青 方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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