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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下的狮城和岸上的姜家
发布时间:2011-11-01 14:31:38
水下的狮城和岸上的姜家

  那已经是一页翻过去的历史。狮城沉睡湖底,平静安详。直到几年前的某日,中央电视台在新闻联播中播出了一条轰动的爆炸性新闻,说是在千岛湖底,发现了一座千年古城,电视画面上还出现了在水下拍摄的保存较完整的古城墙。

  水下的狮城,是老遂安县城。

  所谓的水下,当然是实在的、物质的水底下。

  城,是座古城;水,则是“千岛湖”的湖水。如今的地图上已经找不到这个被简称为“狮城”的老遂安县城了,它被淹没在千岛湖的碧波下已经整整五十载。即便是作为行政区划的遂安县也已经不复存在,新安江水库形成后,遂安与淳安两县合并,沿用县名为淳安。从此,在官方正式的文件报刊等文本资料上,有关浙江省遂安县这样的字词就基本绝迹,除非是极少的回忆性文字,如县志、文史资料等还有一些关于遂安县的文字记述。但也仅此而已。遗忘是人类的天性,为生存而奔波劳顿的人,谁还记得五十年前,世上还有一个名叫遂安的县呢?

  在风景秀丽名声日盛的千岛湖底发现水下古城,可是件非同寻常的大事件。许多人为此激动亢奋,千岛湖则有可能再增添一个新的旅游热点。而这一切均来源于这个我们素昧平生的古狮城,千岛湖水下的千年古城!

  与此相对应的是:土生土长的淳安人倒是比较冷静,特别是那些年纪较长的,因为他们知道所谓的水下古城,不就是沉睡湖底多年的狮城嘛,大致方位就在毗邻现在的姜家镇一个叫茅头尖林场的那块水域吧。这是老淳安人和老遂安人都知晓的事,说“发现”水下古城,好像有点那个。虽然过不多久,官方与媒体对千岛湖水下古城的热情就有所退潮,但,狮城却就此被惊醒了,仍然沉睡湖底的水下狮城勾起了人们对它的深情回忆和热烈向往。因为,这确实是一个怀旧的好载体,同时迎合了人们探险、猎奇的欲望。

  关于狮城,笔者囿于年龄、经历和学识,所见所知所闻并不多。

  笔者出生于文革前夜,那时狮城早已沉入湖底。我从襁褓中乍一睁开瞅世的眼睛,看见的就是千岛湖那碧绿幽深的湖水,而我生平所到的第一个县城则是新淳安县城排岭镇――现今已改名叫千岛湖镇。真实的狮城,从未见过它的模样。

  务虚的狮城也很少见到。即使在今天,有关狮城的纪实、图片等文史资料也是出奇的少。兴许是因为狮城被淹正值三年困难时期,人们饭都吃不饱,哪有闲情逸志和实力去为狮城留影啊!再说,时间又过去了这么久,真正在老狮城长久生活过,对狮城很熟悉的人已经不多,大多属于国宝级人物,再则,即使是生活过的,能拍会写的就更少了。一直以来,有关狮城的信息我听到看到的都十分稀罕。我的父母亲虽是地道的遂安人,可他们对狮城也很陌生,这么多年来,双亲说起狮城的事也是颇为难得。我母亲则好像从未到过狮城,说到狮城总是沉默再三无话可说的样子,而父亲对狮城的印象仅限于对狮城城墙的记忆,都是些一鳞半爪、片瓦块砖的印象,其他就再也说不出什么更生动的细节了。这也难怪他们,父亲一九四九年外出当兵,军旅中度过十三年,期间回乡探亲的次数屈指可数,狮城仅仅路过一次,当然印象不深。母亲则是农村妇女,后到部队当随军家属,再回老家时,狮城已淹没在新安江水库里了。

  对于我们这辈人,水下的狮城更是一个不可望也不可及的遥远去处,它更像一个梦,一个真实的然而又是不可触摸的梦,沉淀在集体无意识的深处,任千岛湖水静静冲涮着一千八百年历史的古城墙。

  倘说没到过狮城,其实也不确切。事实上,我们经常路过狮城的上空。但不是坐飞机,而是乘船。到姜家去,或者从姜家到县城来,都得经过狮城头顶。上世纪七、八十年代,我们一般乘的是那种百余座的小火轮,到姜家要三个多小时。后来有了高速客轮,四十四座,单程所需时间一般为一小时十分钟左右。那时,从县城到姜家,快捷的千汾公路尚未开通,千岛湖镇到姜家镇距离最近的就是走这条水上航道了。

  当客轮行至狮城所在的那片极为空旷的湖区,我们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正路过狮城,也没有什么异样的感觉,轮船轰鸣的马达声并不会惊忧那些游弋在狮城古城墙垣角落里的鳙鱼鱼群们。狮城在湖底就像著名作家海明威笔下的《乞力马扎罗的雪》山上的那头沉睡的狮子,冷静,寂寞,与世无争。

  而姜家镇的兴旺与繁荣则是一件类似于“种瓜得豆”般的传奇故事。毫无疑问,它的兴旺发达得益于狮城的没落。

  当年,狮城沉陷湖底并不像庞贝古城被火山毁灭那样让人措手不及。狮城淹没于湖底是一件可预见的、计划内的事。新安江电站建成,形成新安江水库,蓄水高度至坝前可达108米。地处遂安武强溪冲积小盆地的狮城,因地势低洼整个已在库内了。因此,狮城大撤退是有序展开的,虽然不能说十分从容。不能十分从容的原因是想不到新安江水库蓄水回流的速度会那么快,以致狮城的许多建筑物都来不及拆除,这就为五十多年后的今天在千岛湖底“发现”水下古城埋下了一个始料不及的漂亮伏笔。

  那时的狮城人尽管无比留恋家园,可是此家园已经不可能再容人生存了。有消息传来,狮城即将被快速倒流的回水淹没,据说如潮水般汹涌的水头已经抵达淳安老县城――贺城,形势紧迫得实在不能容人再作思考、再行拖延之事了,狮城的居民们只能匆匆地带走一些轻便家具和珍贵的口粮,从狮城乘坐当时最常见的“小嘎斯”货车后撤搬迁到地势较高距狮城最近的姜家镇。根据政府的事先安排,大约有90%的狮城人,迁移到了姜家,从而造就了姜家镇的繁华一时。

  有关姜家镇当年的繁华世道,多年以后仍有许多人津津乐道,那的确是计划经济时代的一个奇迹。姜家镇拥有着几家在县内属于大型企业的钢铁厂、机床厂、造纸厂等等,产业工人估计总有数千人吧,总之姜家镇的几条主要街道从早到晚都是人来人往熙熙攘攘一派繁忙景象。人多的地方就有商机,副食品商店、供销社、百货店、杂货铺、菜场、饮食店、小吃店还有烧饼铺,应有尽有。有些是从狮城搬迁过来的特产、小吃等百年遗传。像今天在全县比较有名气的姜家烧饼、豆腐干,如要追溯其源头应是来自于水下的狮城。那烧饼金黄松脆,又酥又香,味道正宗。我每到姜家,如果时间还比较宽裕的话,总要到街面上转转,买些烧饼和豆腐干带回去给家人尝鲜。

  在淳安的几个建制镇里,我比较喜欢姜家。

  我的喜欢和偏好其实有许多理由是放不到桌面上去的,比较另类。比如,姜家镇三面环水,上船快捷,不用走很多路,照顾了笔者比较懒散的心性。比如,姜家镇的地势较为平坦、开阔,令人心情爽朗、愉快。比如姜家镇的居民不是很多,镇上比较冷清,而我则正好喜欢这种安静若素。另外,还有一个隐秘也是最重要的原因,我喜欢“姜家”这个带点女性化的名字。

  拆字看“姜家”,“姜”是美女姜的“姜”,与“家”连在一起,就是美女之家的意思,这多么富有联想和韵味。所以,用风情万种形容姜家,是最贴切不过的。我不知道是谁,想出用“风情小镇山水姜家”作为姜家的形象宣传语,那真是出彩和传神,无端地就有些钦佩此人,揣摸他一定是个很有些文化内涵的智者吧。而这个“姜”字的寓意当然还不只这些;姜,同时也是孟姜女哭倒长城的姜,情深深意朦朦。画家黄永玉说过:“历史一般都由两种人写成。譬如秦始皇写一部,孟姜女写一部。”这孟姜女写的是一部至情的历史。还有,姜,又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的姜,是智慧的象征,开启了一个历史纪元。姜,也是老的辣的姜,俗称生姜,味鲜美,作调料,去腥气,作民间土方药,感冒了,熬一碗姜汤,趁热喝下去,往被子里一钻,效果奇好。我有两个同事和朋友,男性,姓姜,就是姜家人。刚认识时人家第一次自我介绍,总先说,我叫姜某某,再强调是美女姜。一个粗蛮汉子姓美女姜,感觉怪异却可爱。因而,姜家的确是一个可爱的地名。遥想当年,百分之九十的狮城人最后都搬到了姜家去定居,会不会也是冲着姜家这么个好字儿去的呢?当然,这纯属笔者的妄猜,十分不靠谱。狮城被淹家园不再,必须移民迁徙背井离乡的狮城人忧伤尚且不及,哪有时间和兴致去考察姜家镇名字好听与否。

  对于姜家,我还珍藏着一些封存已久的记忆,像一坛酽醇可口的窖藏老酒。上世纪的八十年代,青春年少的我和一位同样青春年少的同事春游到姜家。那同事是姜家人,是姜家的老居民,春游到姜家,也就是春游到他家了。那位同事姓沈,年龄长我两岁。现在想来,他的长辈应该就是从狮城迁徙到姜家的那拨吧。据沈同事自称,他们家是老居民户,解放前就是。春游那天到他家去过,在姜家镇上的老居民区,一排简陋的平房,屋子里黑乎乎的,屋子里的老家具也是黑乎乎的看不出年代。

  到姜家春游那年我是十八岁,见不多识不广的我,虽然已在新县城――排岭镇学习、工作、生活了好几年,可是第一次到姜家仍然惊叹于姜家那时的热闹与繁华,无端地就喜欢上了这个风情万种之地。好听的姜家口音(不知是不是也是来源于狮城?)好吃的姜家烧饼,好看的姜家风情,好友的姜家老家,令人印象深刻,记忆犹新。

  虽然,今日的姜家镇已不能称之为繁华之地了。毕竟它是经济欠发达县的一个西部小镇,交通也是近一二年才真正得到改观。尽管山水迷离,可随着那几家支撑着姜家镇经济的国营企业的式微和解散,数千工人作鸟兽散后,姜家镇的住镇居民已越来越少。换个更直接一点的说法是,人气不够旺,尤其是夜幕中的姜家,有点过于冷清。因为人太少,镇子上也没有什么娱乐场所,不能容纳和满足人们洪水般泛滥的欲望,是一个朴实的未经任何修饰和梳妆的小镇。我想,后来搬到姜家镇的百分之九十的狮城人,又有许多人为了谋生而再次迁居异地他乡去了吧?

  一个时代已经结束了。

  如今的姜家镇,从拥有的行政区划版图上来说,是个大姜家。“撤扩并”后,它甚至合并了在原遂安县拥有“四大名镇”之称的郭村乡,一个朱熹讲过学,并留下了那首著名的“半亩方塘一鉴开,天光云影共徘徊。问渠哪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诗的地方。这就使得原本就拥有比较厚实文化渊源的姜家更是如虎添翼。

  而那个已经属于姜家镇范围的郭村乡,比起姜家来,我显然要更为熟悉一些。二��四年春至二��五年夏,我曾在郭村乡的银峰村当了一年多农村工作指导员,那一年里,我成为郭村的一分子也就是姜家的一分子。我钻进了郭村的心脏,工作然后生活。我就是在那时候,背着一台入门级的单反相机几乎跑遍了郭村乡的每一个村,用镜头记录我的农村生活。我拍下了郭村的老石桥,拍下了大名鼎鼎的古瀛山书院,还拍下了章村的老房子老巷道。我的这几幅摄影作品被选入了西泠印社出版的《我与国税这十年》大型书画册。也算是为宣传淳安,宣传姜家作了点小贡献吧。

  指导员工作期满后,我离开了郭村,回到单位上班,但我与住村的房东仍保持着亲戚般的关系。可以说,是那种鱼儿离不开水、瓜儿离不开秧般的关系。春天,他们会送我一些从叶祀村的歙岭顶采摘下来的无污染绿茶;夏天,我如走亲戚一样去村里探望他们,房东男主人会在门前的小溪里捞起一碗新鲜的小鱼,烧给我吃;秋天,他们还会给我送来门前屋后种的葛粉。虽然都是些不起眼的土货,但是盛着浓浓的乡情,永远也化不开。我得承认,在郭村工作的一年多时间,是我人生中的一段少有的幸福快乐的日子,这不仅因为工作的顺利轻松,还因为结识了像房东一家这样朴实厚道重情重义的朋友。我对郭村有感情,爱屋及乌,从此,我也爱上了与郭村合并的姜家,爱上了这个美女之家。

千岛湖新闻网 编辑:叶青 方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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