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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山笋
发布时间:2014-03-18 09:22:27


□宋荣发 
 
  笋,萌生于竹,来自深山野岭,幽谷溪涧。小时候,家居乡间,拔笋挖笋常常是我们最快乐的时光。那时山里野竹甚多,离村不远的荒坡溪畔,就长满了密密蓬蓬的石竹、黄竹、苦竹、花竹。经过一个冬季的孕育,到了谷雨前后的日子,那些杂竹笋像翡翠般窜出地面,青褐的,花斑的,毛茸茸,水灵灵,像无数有生命的精灵,昂扬向上。一头钻进袅袅娜娜的竹林中,无需寻觅,抬眼便是一棵,鲜鲜活活地站在你的足尖下,笋尖绒毛上还沾着些泥土呢。伸手拔起,发出轻微而清脆的“叭”的一响,须臾,便有一缕淡淡的竹笋清香附着鲜苔的芬芳之气,进入你的鼻子,你会张大嘴巴,仿佛要把这山野之气一股脑儿吸进去。

  大伙穿越在竹林里,挖呀拔呀,一转眼就是沉甸甸的一竹篓。然后,气喘吁吁坐在溪边石头上,太阳暖洋洋地照耀着,把两只脚浸泡在清澈的溪水里。信手摘下几片竹叶,卷制成一支小小的竹笛,放在嘴边,吹出几个不成曲调的乐音,在山间回荡。

  山里人采笋,吃笋,自然是充分利用得天独厚的天然资源。遍野丛生的杂竹笋,如同清风明月无须花钱买。对于贫困山民来说,尽管并不是只食笋而遗肉,缺油少肉的竹笋吃多了常让人肠胃发烧,呕酸吐水。但竹笋毕竟填塞了他们辘辘饥肠,塑造了他们粗犷壮实的骨骼,更何况竹笋还是一种生计来源。因此,山里人总是把竹笋视为餐桌上的座上宾,甚至把竹笋当做祭祀的供品。早在二三千年前的《诗经》中就有这样的记述:“其蔌维何?维笋及蒲”,拿什么素菜敬路神?竹笋和新蒲!每年立春,山里人接春的供品就少不了一盘冬笋。

  立夏时节,竹笋进城了。大大方方走向千家万户,走向酒楼宾馆,成为城里人餐桌上的座上宾。这固然得益于竹笋鲜嫩、清脆、醇香的品质,但也离不开烹饪师、美食家们刻意的雕饰与装扮。正像平常的茄子,进了大观园后,硬是被调制成贾母、凤姐等人口中的“茄鲞”,让吃腻了茄子的刘姥姥吃得直摇头吐舌,大念阿弥陀佛!同样的,进了城的竹笋,经厨子们在刀俎上的精工细作,在油锅中的烂炸浸泡,那与生俱来的野朴、苦涩很快被消溶了、肢解了,最后变成玲珑剔透、浑身散发出醇香的玉兰片,盛开在觥筹交错的宴席上,伴随着欢快的笑声,徐徐咽入娇贵的肠胃中去。于是,竹笋被印制成一串串珠光宝气的名片和菜谱,而食笋也渐渐沦为都市人的一种口福和炫耀。

  当然,笋竹也常常走进静静的书斋斗室,伽蓝素堂。萌生于竹的笋,往往与竹的秉直坚贞、虚心有节的美德相通为一,理所当然为崇尚简朴淡泊的文人雅士所敬重、倾慕。最典型的莫过于当过几天七品芝麻官的郑板桥,他一生似乎都在种竹、养竹、写竹、画竹。他的诗文字画,几乎一大半离不开笋竹。有从谈书画艺术角度的:“四十年来画竹枝,日间挥写夜间思。冗繁削尽留清瘦,画到生时是熟时。”有从人生哲理角度的:“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自然也有从日常生活角度的:“江南鲜笋趁鲥鱼,烂煮春风三月初。吩咐厨子休斫尽,清光留此照摊书。”真是一枝青笋竹,写尽了人间多少滋味!

  竹笋为天赐尤物,山中珍宝,一个人在车水马龙、灯红酒绿的都市中,吃腻了生猛海鲜、珍馐美味的时候,不妨到深山野岭来尝一尝原汁原味的鲜笋。或许不仅仅消食,更可以让你品尝到山中独有的天然风味。 
 

 

千岛湖新闻网 责任编辑:徐爱梅 范小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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