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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时的大会堂
发布时间:2014-12-22 14:27:15
儿时的大会堂

  村大会堂紧挨我家的老房子,之间只隔着窄窄的一条小弄堂,也就“滴水”之距,雨天走过,若不打伞,大会堂瓦檐滴下的雨水一不小心就会落入脖子里。

  那时候我还小,像只落单的小孤雁。父亲部队转业后一直在外地工作,母亲在村里每天出工挣工分,比我大好几岁的哥哥得上学,我基本处于无人看管的状态。两三岁前,母亲每次上山下地干活都背上我,到地方先挖个土坑,把我扔里面自己玩耍,然后再去忙活。每次等她干完活,我身上常常被小虫叮咬得起红疱,有次不知道被什么毒虫咬到,大腿又红又肿,母亲心疼了好几天。再大点,我成了家里忠实的“看门狗”,每天骑在门槛上,困了倚门打个盹,安安静静的,绝不乱跑。村里人经过大会堂,见了我都会啧啧称赞一句:“嗯噶囡妮算里乖噶!”(威坪方言:这个姑娘好乖的!)

  我知道我是宁愿这样当“看门狗”,也不愿被锁在空无一人的屋子里。曾经恐惧无助的体验一次就足够了。那天早上我醒来晚了,家人出工的出工,上学的上学,等我爬起来开房门时发现被反锁了,屋里没有一点动静,屋外也听不到一点声响。孤单、害怕、委屈、无助、无望……一个孩童所能感受到的不良情绪全都交织在了一起,从低泣到号啕,最后绝望地在地上打滚……猛然间瞥见床底下一只大老鼠正用贼亮的眼睛盯着我,于是哭声嘎然而止,我以最敏捷的动作翻身而起,然后跳上那张老式的雕花木床,几下扯动就用被子把自己从头到脚裹了个严严实实,大气不敢出……从此,我再也不愿意一个人呆在屋子里。每天只坐在门槛上,一歪头就能望见大会堂,除了偶有村民走过,麻雀们总会在大会堂的房顶上叽叽叽喳喳开会……有了那样的热闹,我才不会害怕。最期待的是大会堂里开会,村民都不用出工,母亲也会带上我,会场上热闹的场景对平日里有点落寞的我无疑是一种慰藉。也只有此时,我才能感受到母亲在身边的温暖和少有的安全感。

  母亲在世时曾给我讲过一个小故事。那时生产队在大会堂里开会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会前须有人上台唱支歌或来段戏,以活跃会场气氛。那次不知为啥,有人忽然叫“芝女的囡妮(女儿)唱一个!”我相信初生牛犊不怕虎这句话的真理,据说我很勇敢地上台唱了一段现代京剧《红灯记》中李铁梅的经典唱段《都有一颗红亮的心》,而且唱得特别卖力,以致走下台来小脸还是红彤彤的。那时也就三四岁吧,我到现在都觉得奇怪,我能唱明白铁梅那段唱词吗?不过我明白,母亲因为大家的夸赞而脸上有光。

  还有一次也在大会堂开会,会还没结束,隔壁邻居急匆匆地跑进会场找母亲,神色慌张地说:“不好了,你儿子出事体了。”母亲一抬屁股就往会堂外跑,也不管我是否跟在身后。等我寻声找到出事现场――我家的厨房,只见地上一片狼藉,菜橱倒在地上,碗碟打碎不少。“肚里饥了过来喊声我啊,我不就在大会堂开会吗?”母亲边数落我哥,边拿毛巾摁住他流血的眉角。原来我哥上山砍柴回来,肚子饿得不行,看母亲不在,就自己进厨房找吃的,因为个子矮,不小心弄翻了菜橱……像是为了一个纪念,我哥眉骨边那道疤痕一直跟随他到成年。

  大概四五岁时,我进了村幼儿班。幼儿班就办在大会堂里,进大门,左右各有一间厢房,那就是幼儿班的教室。第一次认识“毛主席万岁”“中国共产党万岁”这些字,就是幼儿班老师书写在黑板上的粉笔字,我们憋足劲跟着老师哇哇朗读,似乎在比拼谁的嗓门大。大会堂前的晒坦成了我们游戏、做操的操场,我们还在上面晒过蓖麻籽,卖给供销社作为勤工俭学之用。我的同桌是个比较顽皮而邋遢的“假小子”,我曾在课堂上被她欺负过,记得她被老师罚站在黑板前,依然是一副若无其事的神情,后来听说她是个傻子……可能也就是上幼儿班一两年之后,我们搬家了,离开老房子,离开大会堂,离开村庄,坐车、坐船,再坐车、再坐船,远远地走出淳安,走出浙江。

  多年后,当一家人重回淳安,到老家一瞧,不但老房子还在,大会堂也还在……刹那间,一种远离故土之后重见亲人的感觉油然而生!我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她了,原来我们的缘分未尽,故乡依然与我血脉相连。唯一遗憾的是,老大会堂已经闲置在那里,没人关心它的落寞与衰老。三十年过去,已经颓败的它依然闲置在那里,只是被村里人视作唯一让老辈人有点念想的“老古董”。去年正月里我又回了趟老家,发现老大会堂正大兴土木,说是搞文化大礼堂建设。大会堂的大门外已改头换面,被装饰得雕梁画栋的,还挂上了大牌匾,上书“叶家宗祠”,大会堂主体部分也正在改建。刚当上村长的堂兄弟说,老大会堂以后又要热闹起来了……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变样了?今年过年说啥也要回去看看。  (叶青)

 

千岛湖新闻网 编辑:徐爱梅 徐满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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