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哑巴与溪流
发布时间:2015-05-27 16:41:34
哑巴与溪流

  很久以前,村庄是个小小的村落,却有一条清澈的溪流从村落的中央走过,将村落分成了溪这边、溪对面,岸上杨柳青青,溪边水草丰茂。那时,哑巴还是个快乐的少年。虽然不能说话,却有着丰富的肢体语言和如同溪水一样清澈的眼神。

  哑巴当然是喜欢溪流的,每一个早晨和黄昏,总能看到他在溪水里或溪滩上的身影。那些晴好的清晨,他雷打不动地挑着两个木水桶,欢快地来到溪边,把水桶放下,将那条已被晚风吹干的格子毛巾抛入溪水,看毛巾吸足了水分,他将毛巾捞起,一挤一抛,清凉的感觉便在脸上快乐游移。毛巾下是一张纯净、阳光灿烂的笑脸,接着,他打水、挑担,迈着轻快的步伐,一路上始终荡漾着快乐的笑容。有村民说,哑巴打个水也如同捡到宝贝一样高兴呢。快乐是传染的,这样的早上,路遇哑巴的村民们都会被他的样子逗得心情晴朗,他们似乎已嗅到了田地里的庄稼呼啦啦茁壮成长的气息,这气息,让他们相信接下来的日子会风调雨顺有好收成。

  夏天的黄昏,村民们或者把酒话桑麻,或者在村头的大樟树下听年长者讲那抗美援朝的故事;而孩童们则在一边玩着捉迷藏或者狼吃小羊的游戏,或者三五成群到田间地头捉萤火虫去了。这时候的哑巴就显得比白天沉默,他常常一个人走在溪滩上,手中晃一根杨柳枝条或者一株狗尾巴花,有时摘一片水草的叶子放在唇边,吹着不成调的曲子;或者,干脆就保持着奥古斯特・罗丹的雕塑《思想者》一模一样的姿势,直到繁星满天。村民们已经习惯了哑巴黄昏时的模样,投向他的亦是爱怜的眼神。

  地里的庄稼一茬换了一茬,哑巴长大了。渐渐地,铺桥修路,小溪上架起了水泥桥,康庄大道条条通向每一个自然村落。交通便利了,村民们富裕了。

  村子里办起了各类加工厂,田地里的庄稼越来越少,荒芜的杂草越来越多。这时候的村民已不屑去用勤劳的双手拔除田间的杂草,再让他们变成草木灰当肥料了,他们开始使用各色除草剂。不知从何时起,村子里的鸡、鸭、鹅也渐渐少去,菜畦边、田埂头再也看不到欢快捉虫的小花鸡;溪水不如原本清澈,大白鹅的羽毛越来越污浊。土地越来越板结,虽然庄稼和菜秧依然在开花结果,但那些结出来的果实,农人们尝一口,表情惊讶又茫然。

  更茫然的是村里的哑巴。他开始怀念每天清晨挑一担溪水的快乐,那清清溪水与肌肤相亲的瞬间是多么神清气爽。如今,水缸已闲置,溪里的水是再也不能饮用了。溪两岸,总有杂沓的脚步经过,留下成堆的垃圾。溪水越来越浅,溪滩越来越脏。村子里装上了自来水,但那从水龙头里流出来的水,哑巴总觉得有一股涩味。其他村民的体会他不得而知,而他又无法用语言表达内心的感触,他感到了慌张,他所喜欢的事物正在渐渐离他而去。

  哑巴试图想通过自己的努力,享受挑一担水的乐趣。

  他开始认真打理屋前的那段溪流,堆砌和排列溪滩里的沙子和石头,引一股水流,筑成一个四四方方的水潭,虽然不够深广,却足以能让一只水桶游刃有余。但他的心愿终究未能实现,每每当天打理干净了,次日清晨,水潭里还是漂着杂七杂八的污物。看着那些垃圾,他对着溪水的两岸,双手比划着,愤怒地冒出一长串“咿咿呀呀”的哑语。匆匆赶路的人们,望一眼哑巴,突然觉得他没有原来那么可爱了。

  村里的楼房越建越高,种庄稼的土地越来越少,村民纷纷到工厂上班,只有哑巴日渐佝偻的身影仍然在田间劳作,他变得越来越沉默。

  哑巴也许不明了“坚守”一词的涵义,但他始终坚守着对溪流的爱恋。每当夜晚的星光照着他那如“思想者”面庞的时候,他总是回想起溪流在很久以前的样子:小溪浪花朵朵,水波清澈,岸上杨柳青青,溪边水草丰茂。  (范小英)

 

千岛湖新闻网 编辑:方俊勇 徐满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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