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能文

听雨，每个人的体验是不同的。尤其是在江南的春天，春雨总是伴随一岁繁华开始，有种随随便便的味道。春雨来时常见有文雅之人咬文嚼字的，或喜或悲，散落一地情绪，像是梨花雨一般。

季羡林大师说过，听雨本来是雅人的事，而他认为自己算是介乎雅俗之间，自然也有听雨的雅兴，写出的散文《听雨》起于俗事，落在雅趣，以至于担心雨会突然停下来扰了兴致。

在中国，古代文人有听雨的嗜好，甚至有些痴迷颠狂的程度，这在中国古诗词中可见一斑，有唐代尚能“望乡连北斗，听雨带西风”，王建“半夜思家睡里愁，雨声落落屋檐头”，不胜枚举。最著名的当然是南宋蒋捷的《虞美人》，我也学着季先生去抄一遍：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己星星也。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至于词中意境，我想大师们已经解读无数，我不再添乱了。

最近在读一本蒋勋的《池上日记》，其中有句话记忆犹新。“池上那一个春天的雨声中，我听到了自己内在的声音。常常是因为这样的声音，我们会走向那个地方。”之后我一直在苦思冥想，那个地方究竟是哪个地方？越是不断地问自己越是找不到答案，弄得几夜难以入眠。

直到有一个星期六的早晨，一个人在半夏，坐在院子中间的亭子下喝茶，随意翻着闲书，不一会就起了雨，雨越下越大，雨水顺着亭檐像瀑布般倾泻下来。雨声是如此地杂乱，落在亭蓬帆布上的，打在篱角芭蕉叶上的，溅在石板上的……如此不如静静地听一场春雨的声音。

听着听着，我忽然觉得此时唯一可以忽略的是我自己，没有理由的虚无。身体是被掏空的，再也打不开一丝的欲望，像是一切都随着雨声化为丝丝岚烟袅袅，漂浮在山野之间。

或许，听雨才是人生最好修行，不是吗？

千岛湖新闻网编辑：徐丽 邹楚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