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水德

很久没有被父亲训斥过了，是因为他已经86岁的高龄了，眼花耳聋，老态龙钟的，骂不动了。但这几天，父亲好像又回到了年轻时代，开始起劲地骂我。都是几位员工惹的祸，他们好像跟风似的，一个个都饶有兴致地养起狗来。调皮捣蛋的小家伙，狗眼看人老，在父亲的眼皮底下，肆无忌惮地光顾他苦心经营的菜地，把刚种下去的辣椒、南瓜等连根拔起，害得父亲天天向别人讨秧苗补种。为了不使庄稼蒙受损失，父亲竟然一手一块地夹着厚重的大理石，在狗出入的地方围起一堵石墙。可想而知，繁重的工作，连年轻人都感到汗颜。

看到父亲艰辛的劳作，我连忙找到狗主人，并向他们提个效果不错的主意：管它乐不乐意，用链子把狗拴起来，省得它们无法无天。

五月份，小妹来电话：“爸爸叫我过来拿枇杷，我问是多少钱买的?他说，今年院子里的枇杷可争气了，挂满了金灿灿的果子。请别人摘，你总得分一部分给别人，还不如自己动手。那几根枇杷树我也知道，差不多碗口般粗，树干很高。他是怎么爬上树梢去摘呢？你赶紧跟父亲交代下，千万不要再去觊觎另外一根快熟了的枇杷。”

五月份以来，我几乎天天在这么几棵枇杷树下转悠，少不了去目测树高，连我都没办法弄下来的枇杷，怎么在年迈的父亲身上就不是事儿？刚刚上个月，他还在医院里呆了几天，医生嘱咐他不能再去劳作了，否则，再生病的话，就连我们医生也没办法了。

为了防止父亲再次爬树，我搬来了电工梯子。但即使有了登高工具，我都无法一扫而光。有看瓜群众准备奚落我。我把自己的无能，推责是不想弄脏干净的衣服，以此来消除大家对我子不如父的尴尬。

还有比这更惊险的一幕。前几天，我刚把车掉头开出来的时候，在高高的混泥土挡土墙上，隐隐约约地有个熟悉的、瘦小的身影在闪动。当我停好车后，下车仔细察看时，在最高层的挡土墙上，竟然是年迈的父亲。他好像在上面找寻着什么东西。我大声地呼叫他赶快下来，上面很危险。可他的耳朵根本没听见任何声音，径直往另一侧走去。自从施工队拆了脚手架，最高层的挡土墙上，除了鸟儿在上面停顿外，父亲是第一个显身的人。就连自称身手敏捷的泥水工，也只不过爬到了最低处的挡土墙上。父亲站的高度，他还得再往上爬两档。

自我创业以来，父亲风风雨雨陪伴我20余年了，除了偶尔身体不适之外，每天坚持到单位“签到”，是最忠诚、“工龄”最长的“员工”，我的员工亲切地称他为“董事长”。得此昵称，是因为父亲身兼数职，尤其是对员工有怠慢情绪的，毫不留情地严加管束。以至于很多人见到他都退避三舍。不过，他们也有一套和睦相处的办法，就是对他不停的师傅长、师傅短的叫个不停，这也是我教大家最行之有效的办法。

每当我遇到挫折，备受压力，甚至想提前退休的时候，我就想到还没退休的父亲，从他身上折射出坚忍不拔、艰苦奋进的精神，给我增添无穷的力量。促使我去努力，去拼搏，延迟退休……

千岛湖新闻网编辑：徐丽 邹楚环